清华大学学生科幻协会那些事

作者:杨枫

写在最前:本人北航科幻协会毕业,研究生期间加入清华幻协,研二时担任原创部负责人,经手三期会刊制作,参加一届APSFcon(1)是由未来事务管理局创建和发起的亚太区域性科幻大会,于2019年正式更名为“另一颗星球科幻大会“,英文APSFcon,意为“Another Planet Science-Fiction Convention”。,两场中国科幻大会和一届世界科幻大会。业余写科幻小说和科幻评论,16年获华为杯超短篇征文银奖,17年获科普科幻青年之星第四名,20年获科幻春晚B站分会场一等奖。以下都是流水账。由于我的主要活动都集中在原创部和管理群,所以主要记录一下相关的活动历程。大部分事情记得都还算清楚,所以尽可能详细地写一写,希望能够成为给后辈留下的遗产吧。

萌新时期

本科毕业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要在科幻领域扎根,加上当时到清华读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于是在快开学的时候,搜索了一下科幻协会的群,顺理成章地在赛博空间登了记。记得当时恰逢华为杯征文,我作为北航方面的选手拿了一个银奖,而清华协会拿了一堆优秀奖。刚进群没多久,群里一帮人在兴奋地讨论,我冒了个泡,然后女王发了一个“喵喵喵喵喵???”的表情,众人跟着复读。是为和你协的First Contact。

开学以后在百团上正式入会,会费是十块(后来到快毕业的时候才知道是每学期十块hhhh)。忘记了当时是谁接待的了,可能是雨薇也可能是二妹。总之桌上摆着一个表,上面有一栏是入会志向。我问都有什么部门,然后把听到的名字都选择性过滤掉了,只留下了原创部和翻译部。这就是我成为社员的过程。(当时应该已经有了新人三问,但还不像现在这样公式化)

因为我已经有了一次加入科幻协会的经验,对于一些日常画风自然有一些预期。但是和北航幻协不太一样的是,清华幻协的老人非常活跃,而且除了日常生活,还会加上很多新人不懂的黑话(就比如我至今也没有搞懂的ABCDEFG话题=。=)。科幻协会通常的活跃场所是QQ群,这个群一般是不讲科幻的,新人很多时候不太容易找到加入讨论的切入点。这一点有的时候甚至会延续到线下活动——第一次参加协会聚餐,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但这并不意味着协会就只是一个供社员水日常的组织,而是针对具体的科幻内容,设立了相应的兴趣部门(这一点和川大幻协很像)。印象中有原创部、观影部、翻译部、跑团部……还有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组织,诸如里区、服装部之类的。我加入翻译部的时候,这个部门基本上已经停运了,当时因为自己正好在攻略N2,业余时间就把宫泽贤治的童话集翻了丢到了群里,后来还有新海诚的《你的名字》。但再往后就只在原创部活动了。

原创部在16年秋季学期还是有线下活动的。当时的部长叫小鸟,前一任部长叫旦旦。大概是十月/十一月的时候,协会在文图借了一个阅览室,在那里做了第一次部员见面会兼笔会。小鸟当时借蒲公英和波利尼西亚人的行为模式,和社员讨论了太空远航时代人类文明的扩散轨迹,但这次笔会并没有确切的主题,再加上人比较多,所以后来就逐渐分成了两组人,我们这边讨论起了生化危机的末日文化体系,另一边声音嘈杂,听不清楚讲了什么。这就是在我成为部长之前,原创部的唯一一次线下见面。

在这学期,原创部还搞了一次线上征文,题目是“幻协停转之日”。女王写了一篇颇为凉宫春日的稿子,还mo了一把。我当时刚好收到了女朋友的快递,结果寄回到了北航,跑了一趟以后回来感冒了,所以就以这个为灵感,写了一个考期来临时,最后的原创部部员经过一番折腾,最终放弃了创作科幻,安心备考的经历。那次征文似乎就只收到了这两篇稿子,这边是在我成为部长之前,原创部的唯一一次线上活动。

作者圈子

但是当时写稿很开心,在群里互相吹吹拍拍也很开心(虽然因为太菜,提的一些设定和情节,在主群会被婆罗门前辈喷得五体投地),所以创作还很积极。当时写了一篇设置在近未来的科研小说《逐日者》,想探讨一下“身为研究生,我们做科研到底是在追求什么”。稿子很长,也不太好写,我和当时已经是未来局签约作家的孙望路一起通宵写,偶尔聊上一两句,最后通了两天的宵,倒也是写出来了。我们都参加了16年的未来科幻大师奖征文,最后他的《地震云》入了围,后来还拿了黄金时代奖,我的那篇当时虽然没有入围,但是也吸引到了主办方的注意,后来被收录到了会刊《真子集·一个开集》里,修改过的新版《太阳的尽头》获得了17年的科普科幻青年之星第四名,也算是一个令我比较满意的归宿了。

但是在我的印象中,原创部在16年秋季学期和17年春季学期都没有什么活动,线上的讨论也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发一些幻想相关的图片。之前占坑的时候的所谓的“发小黄图”就是对这件事的自嘲。这件事从什么时候有些改观了呢?大概是八月份的时候。

这段时间里,协会当年拿了华为杯的奖的一帮人,包括雪糕、时眠、旦旦还有我,成立了一个作者互相催稿小组。组内的规则是每周写两千字,写不出来的人要给剩下的人送书。起初这个规则运行得还好,但是后来我们发现似乎大家都写不出成型的篇章,只能两千字两千字地写段子。这就让人很沮丧,存续了一段时间以后,伴随着送书逐渐从惩罚性措施变成了礼物交换,这个小组的活动也就暂时停了。在此期间,我送了雪糕一本川端康成的《山音》,收到了雪糕送的北村薰《鹭与雪》和远藤周作《沉默》,以及旦旦送的恰特·帕拉尼克的《幸存者》。远藤周作的书非常好,让我看到了日本历史的另一面,但是另外两本印象不佳,可能是我就是不太喜欢它们的风格。

每年暑假,协会会组织实践队去外地考察。16年暑假的实践比较特别。往年一般协会去的都是科幻城市,去参观科幻组织。但是这一年,因为联系上了初代目(也就是2003年重建科幻协会的第一代会长薛辉),协会得以去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参观,实践主题也自然变成了科幻对航天人的影响。这是我第一次目睹国家级的大型科技基地,在参观过程中,感触颇多,但是鉴于当时奉行“窃密必被抓,抓住就杀头”的原则,在这里就不多讲了。最有趣的,大概是2017年的发射基地,和很多报告文学里的那个白手起家的时代的基地相比,环境舒适了很多。

在这趟旅途中,还发生了几件事,其一是我开始着手创办科幻百科,开始涉足科幻评论和科幻理论领域,其二是在车上认识了在知乎上连载三体同人的高手——一个年纪比常人小很多,但是见识丝毫不输人的学弟。他当时提了一个作者和一本书,作者是燕垒生(他提到了他写的《天行健》和《地火明夷》),书是《哈利波特与理性之道》。他还在《科幻世界》上发了一篇叫《暗之星辰》的稿子,我对这件事情尤其印象深刻;其三是认识了同样长发飘飘的长筒袜骑士姬,简称袜哥,知道他阅读量超大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这是后话。总之,两人都是后来原创部的活跃成员。

再开学的时候,我因为导师的原因,去了无锡。到无锡没多久,科普科幻青年之星开幕。前文提到的那个四人小组的成员又开始跃跃欲试,最后我们四个人中有三个人成功完稿,雪糕写了《替身》,旦旦写了《生而为人》,我写了《毕业讲稿》。在我看来,三篇稿子都发挥出了水平。《毕业讲稿》成为了我的第一篇值得回顾而非黑历史的作品,拜它所赐,还去了一趟合肥的科普作协年会,去了一趟上海科普作协的讨论班,第一次见到了陈楸帆和王侃瑜老师。时眠没有写稿,自罚一套书,我又走了狗屎运,拿到了尼尔·斯蒂芬森的《编码宝典》。

上面的作品获得了入围资格,后面要把五千字的稿子扩写成三万字。中篇版的里面,我们内部的认识里,旦旦的《生而为人》最强,结果最后这篇却在我们当中排名最末。当然,第一名不是我们的,而是修神(修新羽)的《月球崇拜》,这篇从月球移民的视角重构了《流浪地球》,得到头牌,当之无愧。

笔会:Phase I

事情尘埃落定,然后,又过了小半年。3月,当我跟随导师,刚刚在大兴站稳脚跟不久时,部长小鸟忽然来加我的微信。

“看你挺活跃的,组织决定就是你了。”

“?????”

我本想推辞,但转念一想,这似乎确实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加上那时专业上的事情还并不算过度挤占精力,于是就在空间里念了两句诗,接过了部长的旗帜。

小鸟接着在原创部群和管理群里公布了这件事,我跟着发布了笔会的公告。重启后的第一次笔会在2018年3月24日下午六点半在独峰咖啡厅召开。参会的成员有:雪糕、我、鱼昆(前文那位三体同人作者)、动漫与玩梗爱好者折刀、未来的社长什么、新会员一氚和复活会员凌风(首届高校幻想联合征文获奖作者)。

这届笔会的题目取自美国作家道格拉斯·施密特发表在个人网站上的脑洞集。选取了“千人一面病”和“土豆会炸”作为现场讨论的话题。笔会时长2~3小时,会上除了陌生面孔做自我介绍外,参会者还会轮流发言,从相同的设定出发,构建各自的世界观,笔会后则将讨论的结果落实成完整的故事。最终,我们收获了两篇小说和一套科幻笑话,其中凌风的《困兽》后经修改,以《转染》为题发表在《西部》2019年第2期上,马铃薯笑话集则被放在了第五期会刊《Necomancer》中。

此后,笔会开始变成例行活动,周期为每两周一次。第二次笔会开设了社内小型征文,形式是关键词创作。这次征文没有奖品,但是由于微小说创作难度较低,活跃的部员基本上都交稿了,甚至还收到一篇社外来稿。这次征文为后续的其他小型征文活动奠定了两方面的基础:①有了策划模板;②知道了可持久的合适体量大概是什么样子。再加上当时已经逐渐恢复了原创作品的持续刊登,可以说,原创部正式恢复活跃了。

而之所以把这一阶段称为Phase I,是因为虽然当时的自己怀揣着复兴原创部的野心,但是大多数时间里都还是很迷茫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只能暂时先还原原本的模式,再慢慢摸索。Phase I的主题就是这种摸索。

APSFcon与Nekomancer

2018年5月20日,APSFcon在帝都科技馆召开。协会有幸和北大幻协联合在创意集市上开设展位,甚至在女王的帮助下,获得了举办Fan Meeting(2)粉丝(科幻迷)聚会 的机会。协会当时做了这样几手准备:艺术品征集、周边制作、fanmeeting筹备和新会刊编纂。原创部负责了最后两件事情。

fanmeeting邀请了修新羽、钟天意、孙望路、张宇成(凌风)和时任会长的大师球。我当时比较社恐,在控场上全靠各位新秀作者支持。修神提议进行“我有一个朋友……”为开头的轮流创作,创作到末尾时已经临近下午一点,众人打算去聚餐,孙望路同志因为下午要参加“科幻和游戏”的座谈而没法出席,遂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颇有味道的即兴创作。后来,每次提到这件事,我们都咬牙切齿(笑)。

会刊《Nekomancer》的制作过程则有很多值得一提的地方。

和先前的会刊相比,这本会刊由于要面向一个中外来宾都有的大会,所以在组稿和排版的同时,还对收录作品进行了翻译。当时的分工是雨薇负责排版、欣一帮忙做了一部分的翻译、我负责联系作者、组稿和寻找翻译、美院的Niall(后来他来原创部,我才知道这个名字)负责封面设计,协会的计算机大神84在github(3)Github是通过Git进行版本控制的软件源代码托管服务平台,除Git代码仓库托管及基本的Web管理界面以外,它还提供一些方便社会化共同软件开发的功能,包括允许用户追踪其他用户、组织、软件库的动态,对软件代码的改动和bug提出评论等。上创建了github page主页,翻译的工作则托一位远在美国的科幻友人帮忙。翻译是彼得·沃茨的狂热粉丝,非常慷慨地跟我们说:只要能帮她要到签名,就帮我们免费翻译。女王当时作为大会的志愿者,在一场panel(4)科幻笔会里,刚好坐在彼得·沃茨的后面,于是一切皆大欢喜。

例会

到此为止,主要都在讲和原创部相关的事,或者重大活动。但是协会的日常活动却比这多得多,至少包括读书会、观影会、赠书写书评活动和不定期讲座。

为了办好这些活动,需要定期开会。与大多数学生社团不同,幻协并不设职能部门,而是由管理人员共同管理,具体分工视专长和情况而定。例会一般设在周六晚八点半,地点在紫荆园食堂地下一层,食堂十点关门以后,如果还没有结束,就转移到紫荆操场或者C楼的二层走廊,在足球场上坐一圈,或者在走廊一端坐两圈。

Question:为什么例会会开一个半小时以上?
问到点子上了。其实例会不仅是讨论业务的地方,也是活跃成员交流感情的地方。我猜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主持一般也不太控制节奏。于是例会上的画风就是五分钟讨论正事,然后开始连环跑偏,直到有人恍然,提出继续开会,迅速确立策划方案,然后分锅,甩锅,背锅,再进入下一轮迭代。

例会通常以大部分会员放鸽子开场,然后一些鸽子徐徐到来,另一些鸽子很晚才到,甚至不到。鸽子们主要的食量是一扎柠檬可乐,一扎柠檬茶,冬天要热饮,夏天加冰块,此外还有一盘鸡米花和一盘薯格。原创部的例会到我开始频繁参加例会的时候改到了周六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如果会后没有聚餐,也就到例会上解决晚饭。

这样一看,例会看起来反而像是一个会穿插讨论些正事的茶话会。有人会质疑这种事情的效率,但是在我看来,它却确实能够在解决问题的同时,有效地培养感情,放松心情。毕竟,平时的学习生活还是很辛苦的。

18年秋招

我是从当上部长以后才参加例会的,在这之后,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是2018年秋季的招新筹备会。在我看来,这场例会影响了后来协会的发展轨迹。

18年暑假,协会实践队去四川成都考察当地科幻产业,参观了《科幻世界》杂志社、八光分文化、钢铁月球书店、四川大学科幻协会和华文的私人藏书阁。仅就社团运营而言,和川大幻协在咖啡馆的闲聊带给了我们很多启发。

闲聊期间,川大幻协的会长讲到了幻协的活动,其中有两个活动令人印象深刻,一个是学期前社员带新学生参观学校,一个是学期末的音乐会。带新学生参观学校的活动对新人的接纳感令人印象深刻,所以回来以后,我在例会上提了一句,说也许可以调整一下现在的活动,让活动变得更加新人友好。

以往的招新一般走这样的流程:百团大战上以展示社团魅力为主,出cos,亮原创,秀周边。纳新会上则顺次进行社团介绍、部门和活动介绍、轮番自我介绍、科幻一站到底、你画我猜和闲聊吹水。虽然也有新人互动环节,但是主要的话语大部分时间还是掌握在热情的老会员一边,新人不太容易代入。

但是在这之中有一个比较有趣的传统艺能:在你画我猜环节,曾经多次出现了谜底为“与拉玛相会”的涂鸦。改进版的招新活动就以此为切入点,用趣味性顶替掉婆罗门思想,办了一场招新征文,征文的形式也不再局限于文本,而是但凡关于幻想,一切形式都可以,一切题材都可以。我们把这场征文称为“与拉马相会”杯。

老实说,招新征文并没有收到很多作品,但是结果却出乎我们的意料,因为出现了很多美术作品,同一学期还出现了很多艺术家入社(像兔酱、AegisFate都是这时候入会的)。社长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建立了艺术家部,并且设立了“每日一图”专栏,每天在公众号发布一张世界优秀幻想绘画作品。部门和专栏都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笔会:Phase II

原创部的活动进入第二个阶段受两件事情的驱动。其一是我从创办科幻百科起,逐渐开始广泛涉猎科幻理论和文学作品,到18年秋季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效果;其二是科幻作家飞氘老师在清华大学开设了科幻写作课,有很多社员积极参加,其中就包括袜哥和鱼昆。

当时,华文在知乎上发表了一篇专栏文章,介绍了新中国成立以后的第一部科幻小说——张然的《梦游太阳系》。我本来就喜欢考据,对这本书的内容自然兴趣浓厚,于是就跑到国家图书馆的基藏区借阅,等预约结果时,意外地在旁边的外文专柜上找到了Gary Westfal(加里·韦斯特福尔)的《Greenwood Encyclopedia of Science Fiction and Fantasy: Themes, Works and Wonders》,翻开这本书时,我发现它竟然是一本主题分类百科,会一个主题一个主题地告诉你,每个主题下面都有什么作品,从古至今是如何演化的,为什么会有这个主题,想表达什么,未来的出路可能是什么样子。

这学期虽然开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头,但是原创部的活动却遇到了一些问题:以前笔会的话题都是很随性地定下的,如果没有一个很强有力的推动力的话,就很难讨论起来。同时,创作上也有遇到一些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是:和科幻写作班不太一样,我们自己的写作还是缺乏一些方法论,既不清楚是什么定义了好作品,也不知道如何写出新鲜的东西。而这本书刚好带来了一种思路,那就是可以尝试有针对性地去讨论一些theme,比如赛博朋克,比如人工智能,去讨论这个单一命题下的更多可能性。

受这种想法的驱使,这一学期的原创部笔会开始变得有些学术化,其优点自然是出现了很多时至今日(这两个时间的我之间差了大概两亿字左右的科幻阅读量)都依然十分出彩的想法和故事,但是缺点也有,那就是新来的作者不太容易融入其中,对新人不太友好。这实际上是科幻社团运营的千古难题,我觉得只能想办法去趋利避害。最后,部门大致上采取了一种思路,那就是:在保证硬核的基础上,尽可能地沙雕化、娱乐化一些。

本着这种想法,这学期原创部办了这样几个活动:

1.万圣节主题征文:
这次征文活动正式确立了幻协的节假日活动,后来又举办了中秋节征文。后来的清北联合征文、深北联合征文、数字校园征文都沿用了这次征文的策划模板。

2. 去人类中心主义与视角变换
这场笔会的主题受凯特·威廉《迟暮鸟语》的启发,希望能够通过将视角从人类熟悉的角度挪移至陌生的非人角度,来尝试创造出不一样的科幻叙事。参考作品是柴那·米耶维《伦敦地区某事件》、小林泰三的《母与子与旋涡历险》和杰克·伦敦的《野性的呼唤》。虽然讲了很多,但是大家似乎都觉得懵懵懂懂,总体来说不是一场很成功的笔会(讲稿地址:https://www.douban.com/note/695576383/)。

3. 或然历史与虚设书评/传记
这场笔会选择了或然历史作为切入点,出发点其实是协会在大群里讨论的一个点子:东方吸血鬼。一开始的讨论并没有对吸血鬼的形象和身份做出什么突破性的改变,所以就建议试着创造一个中华血族文化。借这个主题讲或然历史的同时,也延伸着讲了博尔赫斯的《恶棍列传》、波拉尼奥的《美洲纳粹文学》和莱姆的《完美的真空》。这些虚设书评/传记和或然历史构成了三种不同层次的架空,而顺着这个思路,部员最终集思广益,构建起了血族王朝的千年历史。

4. 图像小说
实际上是《电幻国度》《离线·科幻》和《双峰》三本书的讨论会,主要讨论的是画面与文本的呼应和互补(此时已经开始筹备下一本会刊了,讨论这个,是希望能够丰富一下会刊中的作品的形式,但结果同样并不成功)。

5.《沙之书》主题读书会
请人大科幻协会的前写作组组长钟天意来讲博尔赫斯的《沙之书》。会上讨论了图书分类的意义、信息的存在形式以及记忆的性质和延伸。钟天意本来想要接着开《宇宙墓碑》《猫城记》和《中国太阳》的读书会,但是后来参加的人太少,就暂且作罢。

6. 清北联合征文
协会与北京大学科幻协会联合举办了一场以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为地图的征文,要求以校园元素为基础去创作幻想小说,算是一种在大的本土化语境下的区域本土化(大雾)。

办这些活动,一方面是希望和其他部员一同探索一些与以往不同的东西,而另一方面,这些活动也是在为协会的下一本会刊备稿。这本会刊比较特殊,将在下一节中介绍。

除此之外,前文提到了飞氘老师的科幻写作课,课程的期末作业就是一篇五千字以下的短篇小说。在学期中,笔会有时会变成选了课的部员讨论作品的地方。尽管如此,但是也并非所有的作品都称得上优秀。不过,袜哥的《它曾活着》确实成为了优秀课程作品。在学期开头,袜哥和我说他想写一个齿轮山峰,我当时刚好在读关于巨大沉默物体的论文,就觉得这个点子非常有趣。后来他果然写出来了,而且写得很有味道。后来我催了他一个寒假,再开学的时候他终于把稿子改成了一个完成度更高的版本,并且也成功地在专业平台上发表了。是好事,都是好事。

系列外联

2018年的这个秋季学期,协会还进行了一系列的外联活动。

这里说的外联,不是说赠书约书评或拉人办讲座这种活动,而是规模更大的直接外交。具体而言,有这样几件事:参观未来局、申请微象高校科幻基金、参加在深圳举办的中国科幻大会和举办清北联合征文。不知道几件事对协会的其他人影响如何,但是对我来说,这几件事改变了我后面办原创部活动的思路,尤其是其中的高校科幻基金和中国科幻大会。

申请微象高校科幻基金的事是我来推动的,后来也正因为如此,才以社团代表的身份参加了中国科幻大会(同期我也申请了都柏林世界科幻大会的基金,但是在复审的时候被刷了下来,有些遗憾)。当时之所以申请基金,是因为我相信协会的原创水平在全国数一数二,在业余领域可以说是无敌的,既然如此,便应当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而事实上社团当时也确实有些拿得出手的稿子,而我自己还有一本翻译了一成的科幻文化史。

于是当时就脑子一热,海口一夸,说:我们来做书吧。

社团总共申请了两个名目,一个是在一年期内制作一本可以与市面上的专业科幻杂志书媲美的精品会刊,另一个是完成萨姆·莫斯科维茨的《永恒的风暴:美国科幻圈发展史》的翻译。申请成功了,但是微象方面说这次基金的有效期只有一学期,对于会刊,我们可以在这学期先出图书策划和组稿,下学期完成制作以后,他们依然会跟进。

于是两个项目组就这样成立了,翻译项目由蘑菇、RT、什么和我组成,后来还邀请了一位上海的小姐姐(这个项目顺带短暂地复兴了翻译部);另一个项目组则由我、什么、RT和兔酱组成,另外邀请了所有的供稿作者,以保证及时沟通。

吹牛皮容易,但是实际上做起来真的是困难重重。翻译工作倒还好,当时为了解决专有名词统一口径的问题,还专门开发了一个网站去记录中英文术语对照表,后来项目也按期收工了,只不过后来在版权和出版渠道方面遇到了问题。但是会刊的制作却是彻头彻尾的能力跟不上野心,只能摸石头过河,一点点解决各种问题。

会刊制作的问题暂且不表,到了十一月,中国科幻大会在深圳召开。微象邀请了很多社团代表前去参会,同时高校科幻基金的入选社团代表则被要求参加涉及到高校扶持主题的几场panel。对我来说,这几场panel所抛出的问题比它们所解决的问题更多——似乎很多专业组织都希望去扶持高校社团,但似乎所有的专业组织都只有一部分成功经验,同时又很难梳理清楚究竟如何能够有效地让社团活跃起来。

在几天的参会活动中,当时和我们对接的颜妍姐和千紫姐对会刊的思路表示了肯定,也提出了很多有建设性的意见,同时也介绍了很多渠道给社团。但是当时她们也抛出了一个很滑稽但也很本质的问题:为什么我们拿到了赞助以后,却不花钱?

这个问题和高校社团扶持主题的座谈中腾讯方面的发问如出一辙。但是社团当时处在会刊制作的前期,这一时期几乎所有的成本都是人力成本,而由于所有人都在为爱发电,同时社团也不可能为人工费开发票,因此这一学期,除了前期市场调研时买了一百多块钱的科幻Mook外,项目完全是零支出,因此确实没有可以报销的开销。结果就是,到学期结束时,虽然图书策划已经出炉,但是项目几乎没有用到基金。

同时,当谈及科幻协会时,我发现:在专业组织和高校社团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农夫与土地的关系,当谈及高校社团时,我们的身份被自然而然地定义成了科幻人才的“摇篮”“土壤”“星云”或“育儿所”。所有的讨论本质上都是如何推动高校科幻人才培养,而非如何建立可持续发展的高校科幻社团文化(当然,这些也并不是这些专业组织的责任)。对比其他优秀高校科幻社团,我相信,在职业组织和高校社团之间,一定有更好的合作方式,而非这种颇有母性意味的阶级关系。

在深圳期间,女王还热情地从华为赶来面基。我第一次见到这位老老老会长还是在沙河读大二的时候,第二次则是接受了正在做程序员田野调查的她的采访。晚上在深圳大学附近吃了海南鸡饭,讨论了一些关于协会关于科幻的琐事和各自的畅想。但是话题还是大范围地落在技术公司的日常生活上来。最后真正记下的,反而是海南鸡饭的味道和蘸料的调制方法。这颇令人感慨。

专业组织和业余团体之间的关系,科幻迷的人生,在协会翻译的《永恒的风暴》中所讲述的那十年间,这两个问题引出了大量的讨论。这种讨论在国内是欠缺的,因为几乎在所有人眼中,答案都无比明朗而不容反驳。但是否真的如此,却值得商榷。

笔会:Phase III

到了2019年春季学期,原创部的活跃成员基本稳定下来了。凌风因为工作原因去了外地,不再参加笔会;剩下的社员来来去去,只有什么、袜哥、折刀、雪糕、鱼昆和我六个人稳定出席。

这个学期也是一个不容易招新的学期。春节学期没有新生入学,只能靠百团大战和纳新会吸纳新社员。已经成为日常活动的内部征文虽然蹭了流浪地球的热度,准备工作做得很足,却也翻了车,收上来的稿子还不够占满获奖席位。最后奖品也都变成了纳新会上的活动的奖品。

不过,会刊的组稿也完成了。

没有了组稿的压力,笔会的功利性就高了许多,可以开始做一些真正有趣的课题了。

到了这个时间,我也差不多前文提到的那本百科的第一卷啃完了,大致梳理了一下词条的行文思路,最后形成了一种创作方法论,能够通过构建主题知识图谱的方式来推动创作。

在纳新会上,我当时负责介绍原创部,顺便就做了一个遵循这种方法论的设定推演,反响很好。推演的出发点是小行星撞地球,我把这句话抽象成两个主体之间的互动关系,即【小行星】-撞-【地球】,然后逐渐改变主体,改变主体之间的关系,于是这个设定逐渐走完了下面的演化过程:

小行星撞地球
巨行星撞地球
载人巨行星撞地球
撞过其他星球的巨行星带着其他星球的难民撞地球

于是这个故事就从《天地大冲撞》变成了太空狂野公交车,从套路变成了一个颇有新意也颇有趣味的版本。而在奖品的鼓舞下,这也激发起了其他社员的热情,提出了以下这些脑洞:

古埃及,小行星撞地球
明朝造巨炮打袭来小行星
大钻石撞地球
小行星撞地球,人类幽灵化,幸存

而带着这种方法论,这学期的原创部笔会开始正式讨论不同的科幻主题,试图在其中发掘新的创意。笔会先后讨论了外星人、体育科幻、未来城市和怪谈,每场笔会都能够讨论出不少有趣的创意。外星人场将第一次接触玩转到了极致,不论是麻将战争、BDO狂欢节还是血肉大陆,都充满了荒诞和怪奇色彩;体育科幻和未来城市则创造出了赛博格赤道跑和条幅城市等别样美学建构;怪谈则挖掘了清华校园本身的校园文化,其中不乏可以拓展至本土化创作上的灵感(怪谈主题笔会当时除了轮番讲鬼故事之外,还讨论了用设定做原创文创周边的可行性)。

这学期大概是笔会最精彩的一学期,但是其中也闹出了一些比较滑稽的翻车事件。学期初,我萌生出了靠校团委的微沙龙将笔会的影响力推向校园范围的想法,结果到了未来城市场,确实来了非常多的人,快两位数了,结果协会的人只来了一个蓝岛,还不是原创部的部员。虽然和非科幻人士讨论了很多这个题材的外延性内容,很未来城市,但却一点都不科幻。从这场以后,也就彻底断了继续走微沙龙的念头。

总的说来,这个阶段的原创部活动算是找到了一种很妥帖的稳定模式。每周六下午两点或两点半,部员会在独峰咖啡厅聚齐,讨论一个主题,我先带头讲,然后大家分别展开点子,如果有部员作品,也会一起讨论,五点左右,如果没有什么事,部员会去五道口聚餐,吃完饭再去紫荆园食堂开例会。因为工作和毕业的原因,一周七天里六天都非常忙碌,这一天也算是一种释放了(独峰咖啡厅的牛肉汉堡套餐和沙冰绝赞,这是原创部多数人的一致意见)。

另外,因为我在这时已经结交了一些编辑,而这些编辑也愿意相信我的审美,所以一些时候我也能将一些优秀作品推荐给这些编辑。协会的一部分作品就是这样得以发表的,有袜哥的,有雪糕的,当然,也有我自己的(笑)。

翻译完《永恒的风暴》以后,项目虽然搁置了,但是我后续又查了一些资料,顺带读完了达蒙·奈特写的《Futurians》,这本书接着《永恒的风暴》末尾的1939年,围绕Futurians(5)Futurians, 以纽约为基地的左倾科幻创作团体“未来派”这个三十年代后期兴起的科幻迷组织的兴衰,一直讲到了六十年代组织彻底解散。这个组织最迷人的地方就是它对自产自销的追求,它不仅鼓励科幻迷成为作家,也鼓励他们成为评论家、编辑和文学经纪人。而后三者在某种意义上比作家本身要更重要。

其中有一个科幻迷名叫唐纳德·沃尔海姆,他一开始靠科幻工会运动起家,因为被根斯巴克拖欠稿费,拉了一帮作家起诉了根斯巴克,后来又创办了全美最大的科幻爱好者社团联盟,顺带接着天时地利人和推翻了专业界对科幻圈的统治,确立了科幻迷自身的地位。后来联盟解体以后,他开始探索科幻的新出路,先是错误地走科幻政治运动的路线,后来又改变了方向,开始从事严肃的科幻事业,就是从这个时间点,他参与创办了Futurians,后来一度和弗雷德里克·波尔、弗吉尼亚·基德等人攻占了全美几乎所有的纸浆杂志。

所有这些奇迹都始于他们合租的大房子。它们称之为堡垒,称之为象牙塔。在这个乌托邦里,他们交友、恋爱、争吵、合作、竞争……对我来说,这种氛围正是我所追求的,沃尔海姆也因此成为了我最崇拜的科幻人物。我觉得从这之中,也许我们自己的协会也可以尝试探索出一条类似的道路来。

世界科幻大会

七月初,我毕业了。

有趣的是,我与原创部的关系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虽然不再参加协会的管理和活动筹备,但是我却依然主持着原创活动。这虽然不太符合社团的惯例,但是鉴于我的活动范围依然在北京,后来甚至就住在学校隔壁,所以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既然到了暑假,协会便也没什么事了,于是我开始筹备另一件重大事件——参加世界科幻大会。

前一年年末申请失败以后,我在沮丧之余静下来想了想,发现其实自己完全有能力独自出国,于是便将爱尔兰定为了毕业旅行的目的地,规划了为期十一天的旅行计划。

这个计划的前期准备包括了解爱尔兰文化和爱尔兰科幻、给雨果奖投票和筹备圣地巡礼三部分。准备期间,我读完了国内仅存的两部爱尔兰通史,同期联系了给Dublin 2019(6)2019年都柏林世界科幻大会奉上了《爱尔兰科幻简史》的作者Jack Fennell(杰克·芬内尔),翻译了这本作品名录的全文,此外还读了雨果奖finalist的所有短篇和两篇短中篇,亲密接触了一下政治正确(笑)。机缘巧合之下,在读Sam Miller(萨姆·米勒)写的布拉德伯里传记时,我发现这位科幻大师也曾经在爱尔兰逗留过一段时间,便也将这段经历纳入了朝圣的路线中。

最终,在准备万全以后(还带上了协会准备的几套外交礼品),8月初,我在民宿昏睡了十四个小时,然后开始了这趟翡翠国的旅行。

前五天的游记在协会的公众号上有发,在此不做赘述。8月14日下午,从布拉德伯里路线圣地巡礼结束后,都柏林忽然下起了太阳雨。顶着被导游诗意地称作“液阳”的雨水,一路从老雷下塔的旅馆(已被改建成了购物中心)赶到会场时,已经是下午五点。拿到活动手册以后,我立刻被它一百多页的活动安排震撼到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量,就算把我先前三年参加的所有科幻大会的议程全加起来,也绝对达不到这个体量。

后面的五天在接连不断的选择困难症中度过。Worldcon确实让人体验到了高度自由的科幻土壤所能抵达的辽阔天地。印象中最深刻的几个活动有“如何为史诗奇幻绘制世界地图”,“科幻中的未来城市与城市的未来”,“中世纪冷兵器格斗表演”,“Bed&Breakfast的Filk音乐会”,“《魔法印刷机》舞台剧”、“NASA的2024年阿尔忒弥斯登月计划宣讲会”以及未能参加的深夜场“成人科幻的想象空间”等等等等。

展区内还设有集市、化装舞会、学术海报展览长廊、画廊、拍卖市集等场所,甚至还有一场发生在户外的长途晨跑(终点站是著名作家布拉姆·斯托克的故居)。画廊有武田莎娜给《魔姬》绘制的插画,有巨幅的爱尔兰战争传奇,集市上展出着《回到未来》里的跑车、允许拍照合影的雨果奖奖杯、满身蒸汽朋克风的老者,还有托尔金的作品展览会。五天下来,眼睛都看花了,腿也走酸了,也总是有新的东西涌现出来。

结交当然也是重要。这次出行和三丰老师同行,跟着接触了很多人,参观了Billy O’shea给他的蒸汽朋克小说构建的VR世界,得到了Jack Fennell的签名和拥抱,和陈楸帆、王侃瑜、慕明、双翅目以及英国科幻研究协会的几位前辈聊了很多科幻。比较遗憾的是协会的礼品没有带够(因为同期还有一场去深圳的实践。所以,只送给了最先认识的几位朋友),不过,至少也算是高校科幻社团在国际舞台上的一次亮相。

与在深圳的体验截然不同,这里绝对不会有自称科幻迷的人在你和朋友边走边聊科幻时,忽然冒出“你们怎么还在聊科幻”的质问。在科幻这个共同话题面前,人和人至少还算是坦率而诚恳的。我想,如果2023年成都希望申请Worldcon的话,除了那些物质和文化产业上的储备,也许还需要一点这样的率直和天真。

无名者之国

再回国以后,套用科幻作家萧星寒的一句话,伴随着各种琐事的尘埃落定,是时候来贯彻自己的“野心”了。

对我来说,其实所谓的野心也算不上野心,不过是想方设法,给一年以前吹过的牛皮画一个句号而已:把会刊做完,做好,谋求出版。

11月2号,在北京有一场科幻大会,协会再次和隔壁幻协受邀开设联合展位。以此为样刊的最后死线,在集齐了全部稿件以后,会刊的制作正式提上日程。

制作组的成员依然不多,因为做书本身对所有人都是一座大山。分工上讲,供稿作者是原创部从旦旦至今的所有活跃作者,我负责杂志的编排和部分插页的艺术设计,兔酱负责其他部分的艺术设计和排版的调优,兔酱拉来的两个美院同学醪糟和Niall分别负责插画和封面画,财务由肥羊帮忙,校对托我在华为杯认识的编辑帮忙,样书的印刷又托编辑托她的朋友去帮忙。

在19年5月份的时候,协会曾经和图书馆一同办过一场校园科幻季,其中,飞氘老师提出可以赞助协会制作一本新会刊,结果当时沿用《Nekomancer》的word模板,这本名叫《歧世集》的会刊虽然以七日完工的极高速度迅速推出,但是却也遭遇了印刷灾难,页边距设置得太小,导致文字几乎贴到了边缘。这次的教训致使我当时决定舍弃掉word这种简陋至极的排版工具,转而使用排版专用的Adobe InDesign来完成。学习这个工具花了一个多月,真正上手又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如今这本会刊已经在走出版流程,等上市以后,会专门把这些问题抽出来细写(完成以后再看《映像研》或《编舟记》这样的作品,着实会更有感触)。

总之,磕磕绊绊地最终做出了成品以后,完成度还是很高的。最后,在多个单位的多个专业人士的指点和帮助下,这本致谢部分几乎感谢了小半个科幻圈的杂志书终于被我们正大光明地摆在了科幻大会的摊位上,序言由三丰老师撰写。他对协会的工作成果表示激动,提出了“让科幻迷永远不走下公交车”的宣言。

笔会:Phase IV

最后的这一节讲述的是从19年秋季学期至今原创部活动的新变化。驱动这些变化的是两本书,一本是尚未上市的会刊,另一本是《未来的序曲》(具体来说,是其中李允夏的《星际旅行的矢量字母表》)。

协会在这一学期获得了两项前所未有的荣誉,其一是获得了《科幻世界》杂志社颁发的银河奖,其二是获得了未来事务管理局方面颁发的校园最佳科幻传播奖。大家都很开心,协会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随着飞氘老师再次开课,协会内参与创作的社员越来越多。星渊、兔酱、八四、咸鱼、醪糟等社员都开始写科幻了,兔酱的《触摸呼吸》还拿了星火杯的三等奖。可以说,只要能够继续推动既有的原创活动,在近未来,这种趋势至少不会遭遇过分的衰退。

不过,从这学期开始,我开始重新尝试一件已经失败了不止两次的事:集体创作。

之前的集体创作的问题在于:创作者各执己见,没有人主持框架,导致接龙无法串接,哪怕是一句一句的接龙也会不断遭到后面的作者的颠覆。18年春季学期的囚室逃生接龙,和19年春季学期的互动脚本接龙都因此而遭遇了失败。

但是李允夏的《星际旅行的矢量字母表》却让我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合作写作思路。严格意义上讲,这只是一篇首尾呼应的设定套装。但是它的每个单元篇目却都独具魅力,而且采用这样的结构,每个作者便都可以仅关注自己所负责的那一小段,自由发挥。串接的工作则需要由最初定下基架的主持人来负责。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尝试了三次,其中两次都比较成功,三篇稿子中的一篇已经完稿,另外两篇正在进行中。

这种卡组小说也给另一件事提供了灵感。它同前文提到过的利用设定集来制作文创周边的想法不谋而合。在19年秋季学期的第一场笔会上,部员以科幻美食为题,展开了畅想,成果最终汇总成了科幻大会上的展品:菜谱《舌尖上的星河》,其中收录了十道异星菜品的烹饪方式、文化背景和大众评价。协会在大会上还提供了空白的菜谱卡纸,供来摊位参观的科幻迷参与创作。

这种周边的制作也意味着原创这个词在科幻社团内不再仅限于小说的创作。它肯定了设定、脑洞的价值,让那些没有意愿去从事写小说的科幻迷也能够享受科幻创作的乐趣。设定文创、集体创作和建立直接的出版/发表通路,我觉得这三件事如果都能够做好,也许我在前文中提到的对高校科幻社团的新姿态的期待,也就能够出现一个朦胧的影子了。

写在最后

一年多以前,老牌科幻迷兼科幻交际花华文曾经找过我,想让我写一篇关于高校科幻经历的文章。放在这段回忆录中,那时一切尚不明朗,而我恰恰又喜欢书写那种有确凿的弧光的东西(不论是虚构还是非虚构),所以就放了鸽子。后来每每有了一些似乎称得上是指导性经验的东西,到提笔时,有总是被反例和后续的思索所推翻。这篇文章就一直这样拖来拖去,一直到了今天,才终于成文。

总体来讲,我觉得高校科幻社团是高度自由的。它不应该被比作星云,反而应当被视作玻尔兹曼大脑这种诞生在能量的涨落中,转瞬即逝的存在。

要维系这种存在的稳态,究竟要做什么?如何做好?在这两个问题上,我始终坚信我在爱尔兰世界科幻大会上观看的那场舞台剧给出的答案是最佳的。这部改编自鲍勃·肖、沃尔特·威利斯和詹姆斯·怀特三人共同创作的同名小说的舞台剧认为科幻圈的兴旺需要科幻迷高举幽默的盾牌,只有这样,科幻迷才是纯粹的。也就是说,粉丝文化要靠趣味去推动。

但我也认为这部舞台剧只给出了一部分的答案。趣味固然重要,但是专业也是重要的,让二者结合起来,既成熟又有趣,我们就能营造一个魅力十足的氛围。这也是我认同科幻社团的主要活动是水群的原因——既然能够从社交中得到乐趣,形成对对方的认同和对组织的归属感,何乐而不为呢?只要在这背后,仍然有着愿意热情拥抱科幻的人,有热情拥抱科幻的意愿,就足够了。

不幸的是,如同前文的笔触所透露出的那样,我并非一个擅长社交的人。极度社恐,不敢做主持人也不敢做外联,联系作者时也始终战战兢兢。在参加所有的科幻活动时,除非能够全身心地讨论科幻,否则大多数的情况下,我都只愿意去做一个旁观者,一个聆听者,一个记录者,一个思考者。

幸运的是,幻协又确实是高度自由的。在这里,虽然大家都有些社恐,但总是有人能够去完成别人不擅长的事。前辈也愿意去指导后辈,将自己那一代的遗产尽可能的流传下来。在参与会史修订时,我能够拿到薛辉学长和江波老师的回忆录,能够从协会主群的故纸堆里翻出2002年的会刊,在公众号上找到历代会长和骨干的述职报告。而我也能够在这里找到我能做的事,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把这些事情做好,做到极致。

因此,我将协会即将出版的会刊命名为《无名者之国》。这是科幻迷的乌托邦,在这里,人们没有名字,但却拥有拨动群星,编织宇宙的力量。

如同协会的宣传标语一样,这里是川陀,这里是夏尔,这里是锡安,这里是我们的永无岛,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园。

脚注

脚注
1 是由未来事务管理局创建和发起的亚太区域性科幻大会,于2019年正式更名为“另一颗星球科幻大会“,英文APSFcon,意为“Another Planet Science-Fiction Convention”。
2 粉丝(科幻迷)聚会
3 Github是通过Git进行版本控制的软件源代码托管服务平台,除Git代码仓库托管及基本的Web管理界面以外,它还提供一些方便社会化共同软件开发的功能,包括允许用户追踪其他用户、组织、软件库的动态,对软件代码的改动和bug提出评论等。
4 科幻笔会
5 Futurians, 以纽约为基地的左倾科幻创作团体“未来派”
6 2019年都柏林世界科幻大会

原创文章,作者:零重力编辑部,如若转载,请自行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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