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茱萸

一间普通的客厅。

一名年轻男性坐在沙发上。

一只橘猫端坐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面向观众。

男人看了看表，放下手臂，左右张望，又抬起手，自言自语：“唉，时间过得好慢啊……”

猫张嘴：“这才刚刚过了半个钟头！”

“哇，猫，猫会说话！“

猫抬起爪子，舔了舔：“请不要叫我猫，我有名字，叫我耄耋。我是你这趟旅程中的全能生物机器人伴侣，防止宇航员在十年的旅途中感到空虚寂寞冷等负面情绪。“

“好，好厉害…那你为什么刚刚半小时你怎么不说话呢？“

“你看着一只猫坐你面前半小时就不觉得奇怪？“

“我以为是一只玩偶呢……虽然已经知道，但十年的时间真的好久啊，等我回来已经物是人非了，呜呜……”

“还能更久呢。这趟旅行大部分时间飞船将以0.99C的速度行驶，这意味着等你回来人类世界已经过去快七十年了。”

“天哪，那我的家人岂不是……”

“好消息是根据生物技术的发展速度，七十年后人类的预期寿命将达到三百岁，所以你的家人朋友并不会显得很老。而你会比同龄人看着更加年轻，因为事实只活了三十年而别人已经活了一百年，可这也并不影响你的最终寿命。而且大部分人活得又苦又无聊，而伙计，相对来说你只有无聊。“

“听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是该感到开心还是难过……”

……

“所以耄耋，我们现在确实是在宇宙飞船里吗？”

“你自己怎么进来的自己不知道吗？”

“好吧……但我感觉现在自己就是宅在房间里的家里蹲，星际旅途都像是我自己的幻想了，宇宙探索是不是应该更有科幻感而不是这么家居……”

“舒适的环境可以大大减轻人在太空环境里的压力。”

“但我觉得自己好像完全没有用，就是被养着的那种感觉。“

“这个项目只要有人就行，至于这人在做什么宇宙开发署并不care。或者说越废柴越好。”

“这么说我就不开心了。”

“那给你这个。”

“这是什么？哇这是最新版的密语之森！我现在就可以玩吗？”

“作为长时间太空旅行项目的精神补给，世面上所有游戏都可以免费游玩。”

“我太喜欢太空旅行啦！”

……

“耄耋其实我已经有点无聊了，游戏也已经玩腻了。”

“不应该啊，脑机对接已经和现实没什么不同了，你就算打五十年游戏也没事。”

“我以为起码可以玩五个月，但五小时就无聊了。玩的时候耳朵边好像一直有人提醒你在虚拟世界里。”

“就和高考前拼命想玩游戏高考结束后就索然无味一样？”

“啊你怎么这么了解？”

“要不，你打开厨房门看看？”

“是哦，厨房我还没有去过。太空中有做饭的必要吗？”

男人拉开房间侧门，眼前是一间控制室，工作人员齐刷刷扭头看他。

“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去什么鬼！”

“哈哈吓到你了，easy那只是一块双向显示屏。”

“什么啊原来是显示屏，我还真以为这飞船真有人在操作呢。不对，这么说我一直在被工程师看着？包括上厕所？”

“你不拉那扇门就没人看你，要相信隐私法，就算在太空中也会保护每个个体的隐私权。”

“真的有被吓到，怎么说，如果知道有人在旁边就有做些什么的动力了！特别是学习！”

“可以，如果打算学习我这里有十年的函授课程给你。回来时甚至可以拿个PhD学历。”

“噢噢噢！感觉日子充实起来了！”

……

“真不敢相信我现在独自一人在太空中，刚刚我还和朋友在虚拟世界里见面了。”

“这不是很好嘛，说明飞船模拟地球环境很成功。”

“不过还是有一种被软禁的味道，果然生命还是喜欢自由。耄耋，生命的目的是什么？”

“生存，繁衍。”

“那爱情是什么呢？”

“爱情的本质不过是生理冲动，是未进化完成的底层生物代码。”

“耄耋，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你小子有完没完？要不给你念段存在主义的百科介绍？”

……

“耄耋我们到哪里了？”

“我们刚刚经过冥王星，事实上我们的旅程才开始不到一周。”

“好慢……有时我想按照科技进步的速度，会不会几年后我们就被新飞船给赶超？然后我们还得被费劲拖回去。”

“旅行者一号是吧？承载了全人类的希望，最后连奥尔特云都没飞到。要是二十世纪的人们知道肯定会感觉很羞耻，在金板上画裸男裸女是什么操作？要是真被外星人看见还以为地球人都是天体爱好者。”

“别说了，已经替祖先感到社死了，还好没飞远。”

……

“耄耋，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当初就想找一个躺着就能赚钱的工作来着，资料还是有看的，不过名字太长了没记住，叫L什么来着？”

“L 98–59 f，一座可能有生命的天体。”

“好期待！我们会登陆吗？能不能见到外星人？”

“很遗憾，我们飞船并不会减速，会直接从距其恒星L98-59的0.5光年处转弯掠过，期间会放下探测器。而朋友，除了恒星你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啊，白期待一场。”

“但你将成为第一个踏入这片星域的人类，没意外的话你将青史留名———虽然很可能只有一句话。”

“哇，原来混日子都能这么热血！”

“这也是物尽其用了，感恩这个时代吧，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最擅长的事。”

“虽然感觉哪里不对，但确实有不小的成就感！”

……

“耄耋我们到哪里了？”

“这是你第六百二十四次问我了，现在我们刚刚到达半人马α星系。”

“这不是三体世界么？想不到有天也能来这里圣地巡礼！但行星好像不存在生命？”

“是的，比邻星b一片荒芜，别说生命，连结晶水都没有。”

“遗憾，不过来都来了，我想拍照留念一下！”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漆黑。须臾，背景变为深邃的宇宙，星河旋转。

“啊耄耋，这就是我现在真实所处的世界么。“

“是啊，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嗯，很壮丽，很感动，也很……害怕。”

“照片已经给你拍好了，要我把灯打开吗？”

“赶紧的！让我看看照片！哇，拍的真不错！我要把它改成新头像！”

……

“耄耋我们到哪里了？”

“这是你第一千三百四十三次问我了，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四年的旅程，离返回还有九年的时间。”

“好慢啊，有时我想……”

这时卧室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出现。

“吓？！什么情况！”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有几个问题需要询问您。”

“一个陌生人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我已经出现幻觉了？！”

“不要紧张，这只是问卷调查，开发署需要实地确认一下各项目宇航员的生活状态。”

“好厉害，人类科技已经达到这样的高度了吗？人可以直接传送过来，不对，那还要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并非真人传送，只是启动了飞船原有的量子纠缠显像系统。这个是若干光子组成的立体影像，你把我当成全息投影就是了。”

“理解了，调查员先生！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吧！”

“好的，请如实回答：

一，最近有没有感觉到沮丧难过？”

“没有啊，有耄耋陪我，每天都是新的一天！”

“好的，二，最近有没有特别想要和真实人类说话？”

“没有啊，耄耋比真人有趣多了！他最近还在教我科技哲学史！”

“好的，那下一个问题……对了不好意思想插问一句，谁是耄耋？”

“耄耋不就是……咦，耄耋呢！？”

（摘自科幻情景喜剧《他与他的猫》剧本）

壹

-等一下我看下录像，好了没什么问题！小冰，老猫辛苦了！

-老黄你也辛苦了，剧里第一次有新人物出现，感觉能提升不少人气哇。

-人气？这家伙长得又不帅，让他提高点预算找个美女也不肯，非要自己亲自上阵演戏，我看播放量还得往下跌！

-后面应该会有不少剧情转折吧？有一点开始主线任务的感觉了。

-唉说实话这已经是我为数不多的新创意了，真的，我感觉自己的灵感要完全榨干了，要不过段时间就把这系列结束掉好了。

-结束了你还有什么活能干？哪还能让你舒舒服服赚劳动积分？心里有没有一点逼数？

-老猫，观众肯定想不到你比剧里还要毒舌一百倍……

-没有爷的毒舌刺激你这破剧早黄了，感恩吧小子！

-下一期要不把耄耋写死算了，走一走悲情路线，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写死我也不能写死老猫哈，这部剧人气角色就是耄耋，你看这是昨天的评论区：

“耄耋哈气的时候太可爱了”

“十积分众筹耄基米玩偶”

“为什么世界上买不到耄耋这么可爱的仿真猫！”

“楼上有没有一种可能，耄耋是只真猫？”

“好想把耄耋带回家，斯哈斯哈，好想……”啊这条评论刚刚被删了。

-嘿嘿没想到直接把虚拟形象贴在视频里的效果那么好，现在假猫卖太贵了，智力芯片又没法解锁。

-笨蛋以前动画就是这么做的，后来AI造假视频太多管理严格才一刀切，你这剧实话说也是擦边。

-动物还好吧，主要耄耋看着太逼真了，估计没人能想到是人工智能。

-唉，原本以为我能成为随身老爷爷那样的角色，结果混成了萌宠！

-什么嘛，我看你演猫还演得挺投入的，刚刚看评论还笑了。

-我笑个屁！还不是看你之前短剧扑了，这才勉为其难拉你一把！不演了，好心当驴肝肺！

-有必要这么傲娇嘛，对了，筒子们来看看这个妹纸怎么样？

-还不错，还要引入新人物吗？

-小子你终于开窍要加女性角色了？

-非也非也，是我自己想找对象，嘿嘿。

-我靠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铁树要开花！难怪看你今天在家里傻笑个不停！

-不错啊，老黄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是的，这个妹妹我好喜欢，越看越喜欢！

-老黄你别这样我害怕，感觉真不像你的风格……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呢？“

-倾城之恋上看到的哈，看到那一刻就觉得是命中注定的人了！

-我说，这么打硬广真的好吗？交友软件给你打钱了？

-让我再看看，呃我有点感觉不像是真的。老猫你看这简介。

-喜欢阅读和写作，还喜欢科幻？确实罕见。

-是吧，这是一个喜欢科幻的姑娘欸，现在喜欢科幻的妹纸还有吗？我看之前加过好友的那些，朋友圈都是吃吃喝喝，要不就去哪里玩。我看之前有个跑到黄浦一个艺术装置前打卡，到黄浦可要一百劳动积分，有这钱还不如多买几部游戏……

-停停停，老黄，就是你总是这样想才会单身至今，女生不会喜欢抠门的男生。

-但我觉得这个妹纸可以理解我！她和我一样，喜欢星辰大海！她简介里都写了，“不爱社交，喜欢思考”，这不就是美少女版本的我？

-网上都不怎么真实，现在骗子还是有的，专门挑那些老实巴交的理工男，目标喜欢什么就展示什么。

-老实人做错了什么……

-而且我觉得会打扮的姑娘不太会和别的漂亮姑娘不一样，喜欢科幻可能只是嘴上说说。

-不啊小冰你看她名字，叫遍插茱萸，多有气质！

-那确实挺特别的，有点像我奶奶的ID。

-遍插茱萸少一人嘛，王维的诗，开头一句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很明显她在这里感受到了孤独。决定了，我要去追她！今晚就氪金，给她发小纸条！

-感情你玩交友软件从来没充值过是么，啧啧，千年的铁公鸡拔了毛，不容易啊！

-真的，我第一次看到老黄这么主动。

-这不叫主动叫上头，一般在十五六岁的小女生里见的比较多。

-我也不到十六公岁！归来依旧是少年！

-恶心，老黄瓜刷绿漆，十多年白活了是吧。

-黄老师，现在的你和自我定位的宇宙思索者的形象很不符啊。

-因为爱情，使人入世，令人沉沦，让人盲目！

-令人愚蠢倒是真的，我看你的智商现在就在急剧下降！

-我觉得老黄多半只是喜欢她的外形，但现在就算不是骗子也很可能是照骗，真人往往比网上难看一两个档次，见了面就会发现很普通。

-嗯……对此我深有体会，之前是有过几次货不对板……

-是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基因上都是帅哥美女，真正好看的还是少数。

-小冰你这是变着法子夸自己吗？不过确实如此，好多人都远不如小时候好看。比如我在学生时代也是忧郁系文学美少年，是女生们的暗恋对象！

-黄叔叔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很难去想象啊……

-我哭……但我自信相比同龄人看着还是更年轻的！

-呵呵，更自大倒是真的，而且明明颜值塌了，却还幻想着找个漂亮姑娘。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

-说白了你就是看脸，事实就是见色起意！

-不，我更看重情感共鸣！恋人是因为共同的目标和理想走到一起，虽然外貌确实也是我很看重的点，但这只是充分条件！

-小冰看看，这就是既要又要的典范！又要长得好看又要思维契合，所以才会被剩下！

-随你怎么说吧！你们看她写的，”喜欢思考关于未来和人生走向的空想”，真的，从外在到内在都让我感觉等到了要找的人！啊好想现在就见到她！

-吓人，现在说什么估计老黄都听不进去了。

-冲了冲了！人生难得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哼哼，你们就嫉妒我找到灵魂伴侣吧！

贰

-大伙，完了，我今天才发现她的动态是前年四月发的，难怪我看她今天都没有上线回复我……

-啊凉了，早点找下一个吧。

-联系不上她我要死了……

-我就说像这种交友软件都不怎么靠谱，信息都不更新，而且大多数人就是随便注册个号，3D照片也是美化的。老黄你应该去南浔转转，我女友就是在那里找着的。

-小冰你这样的帅哥无论怎样都能找到对象惹，不像我这种社恐，而且南浔也忒远了……而且，我想找真爱！

-扑哧，老黄，有时感觉你真像两千年的电子产品，有一种古典时代的美。

-啊啊我不甘心！真的，难得遇见知己，我不想这么轻易地放弃！

-那去网上搜了吗？那什么茱萸，说不定她在其他平台也有号呢？

-几个热门APP我都搜了，但是一看就不是她，感觉都是五零年代地球出生的老头老太……对了，我还在豆瓣上搜了她喜欢的书，然后在短评里一个个查过去……

-老黄，你有点让我肃然起敬了，虽然也有点害怕……那有什么线索不？

-没有，虽然那是本小众科幻，但也有上千读者评论，根本翻不完……

-我晕……那她还留有什么信息吗？

-小冰你这么认真干嘛？你还不知道他三分钟热度，搞不好再过两天就忘了。

-雪豹闭嘴！有的，她写了自己来自山南道。

-那里距离这边很远啊。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这里怕也留不住，估计已经去另一座城市了。老黄要不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好难过，爱情，爱情真是人类亘古不变的永恒命题！

-你突然好好的发什么颠？

-呜呜呜，但我没有爱情。

-算了吧老弟，你怎么知道她会喜欢你呢？说不定就像之前几十次那样，见一面就不欢而散。

-老黄啊，你觉得什么是爱情呢？

-爱情是人类最美好的东西，无论在过去还是未来。

-等等，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爱情不过是生理冲动，是未进化完成的底层生物代码”！

-我有说过这些吗？

-你不但说了，你还编成剧本让我讲给你的观众听！

-好吧，捂脸……可能我们INTP就是这样的。

-上上个世纪的MBTI这种赛博八字能火到现在也是我们人工智能都没有想到的……

-老黄，实在不行就别找了呗？就和耄耋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我去你这话可比我狠多了。不过小子你承认吧，你就是馋人家身子！

-我不是，我没有……

-老黄，这种与众不同的妹子不好追的，你觉得她要求不高好像触手可及，但通常的那些财富地位对她根本没什么用，要是第一眼没看上那就已经结束了。

-我明白，就和我一样，遗世独立，卓尔不群！

-呕……黄叔叔你这样的老男人就别臭美了，你根本不是那回事知道么。

-哼，尔等凡人怎识天才！

-好吧，是我不配，那叔叔再见我走了。

-小冰，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你不还有老猫陪着吗？

-机器人朋友是吧，感觉像变态杀手似的。

-怎么，你不是？要没有我，你早就是反社会魔怔人了！

-难过，错的不是瓦塔西，是世界！

-你们老二次元还这么中二吗？算了已经习惯了……黄叔叔现在还有一条路，就是我们在视频里直接寻人。

-这算不算假公济私？而且也很羞耻，和我们短剧的高冷调性不符吖。

-你刚刚高喊二次元口号的时候就不羞耻了？

-何况，她还不一定看……

-绝对不会看好不！你也不看看我们视频的点击数量！

-那啥，其实我觉得自己写的还挺有趣的……

-那些科幻烂梗你已经翻来覆去倒饬了十几遍了！而且这几期你把我设定成SpaceB公司的间谍是什么超展开？

-抱歉实在没有存货了，只能引入第三方水一水剧情……

-小心爱情没捞着，好不容易起色的事业也黄了！

-哇耄耋真的很严格。不过我觉得现在剧情还行，比一直坐着闲聊好。

-小冰，我果然不能没有你！能不能再想想其他找人方法？对了老家伙，有没有机会黑进我们镇的人员登记系统？

-骚年，放弃你那危险的想法吧，你真当host系统是吃素的？

-我还听说上世纪有种社工库，每个人的信息在上面都有记录，只要输入一些特征就能找到你想知道的那个人的一切。老头子，这玩意儿现在还能搞到不？

-我报警了哦？

-或者我就上下班时间蹲守中央车站，反正人人都要经过那里。

-歪110吗？这里有坏人……

-停停停！这次真的在开玩笑！

-老弟，可不要把天眼当摆设哦，而且你这种大龄未婚人士据说是委员会重点观察对象。

-猫哥，猫大人，猫爷爷我错了。嘻嘻，果然爱情可以冲昏人的头脑呢。

-OK，难得你讨饶一次！

-老黄，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写篇科幻小说投稿到知名杂志上，然后把找这个姑娘的情节写进小说里，等她看到自然就会上线找你——如果觉得故事有趣的话。

-可以是可以，但是等到发表不知道要多久了，还不如翻豆瓣书评来得靠谱，其实我已经翻了快一半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有你这种老登才上豆瓣？不是，你还真觉得知名杂志社能刊登你的作品啊？

-生气，等我有时间就写出让你惊艳掉下巴的旷世杰作！比肩银河系漫游指南！而且我最多只能算中登！

-莫欺中年穷是吧，有这时间还不如把自己的剧本打磨一下！

-哼哼，刚刚已经冒出好多新灵感了，不亏是我！

-无语，三分之一时间自艾自怨，三分之一时间野心勃勃，三分之一时间混吃等死。小冰，不要理他了，快带我走！

叁

-米娜桑，这次是真的完了，找不到任何信息。所有地方都找了，所有合法的方法都试过了，我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方法找着她了。怎么办？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然结束！

-老黄要不后面剧情你自己上吧，我怎么也演不出你那味，那种弱小可怜又丧心病狂的感觉。

-你这么说我有点生气了。

-笑嘻了，老男人只是因为得不到才绝望。

-你放屁！我这是纯爱！初恋的感觉。

-老黄你不是之前不是说写了小说吗？有发表吗？

-额，投了科幻天地，但几个礼拜了都杳无音讯……

-看吧，我就说刊登不了吧。

-切，杂志编辑都是七八十岁的老顽固，怎么懂我这种先锋文学作品呢？

-我有点好奇写了什么故事？

-没写故事，就把科幻点子用对话的方式罗列了出来！

-那能发表才怪了，你写剧本写上瘾了吗？

-我觉得他是玩上世纪的文字恋爱游戏上瘾了，小冰你不知道他最近一直在和那种不会动的二次元美少女对话，我看了就想睡觉。

-我这是提前学习恋爱技巧！

-黄先生你觉得现实里会有女生和你那样对话吗？而且三十多了还和高中生谈恋爱？不害臊吗？

-那是我有一颗赤子之心！

-表现得成熟一点吧阿宅！

-啊，没有爱情，我的生命已经失去了所有光泽！

-老黄你再这样我也要受不了了，要不你给自己放几天假吧，出门散散心。听说到昆山的市域铁路已经通了，去那边现在只要一个小时，快得很。

-额，外面也很无聊啊，我实在不知道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空都市都有什么好逛的。

-还是有不一样的，比如昆山那边有鲜花养殖基地，整座卫星都是花海。还有舟山那边有个水产养殖场，好像一个巨型水族馆，远远看去像散落太空的水晶球一样。

-What？现在已经这么酷炫了？

-老黄，你不会一直没出过门吧？

-嗨哥们，我和你呆了七八年都没见你离开过车墩，难道真的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们什么反应啊，我觉得不出门也没啥，想要的附近都有。

-你大学毕业的时候没有到处走走吗？

-我就去旁边洞泾和九亭转了转，因为想尽快拥有自己的劳动积分嘛。而且那会儿去远一点的地方只能坐船，隔壁市起码要一两天的时间。

-怎么说你好呢，就是不拓宽交际面你才会成为这个年代的孤寡活化石。一般毕业旅行的时候大家就开始尝试找伴了。老黄你不会感觉孤独吗？

-事实上，我现在还在和我父母一起住……

-巨婴。-妈宝男。

-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朋友，上世纪地球像你这样的人特别多。好多人无欲无求的，家里蹲不社交，有些还啃老不工作，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感觉你像是从一百年前穿越过来。对了，那段时间人们也懒得谈恋爱，都是三十多还母胎单身的人。

-老猫你这句我就不爱听了。我不是不谈，我在等待！

-等待戈多是吧？

-但是现在，我的爱情已经来了！啊，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兄啊，你现在高烧四十度，我劝你先冷静一下。

-老猫，以前的人真的比老黄还要丧吗？

-那是，什么草食系，躺平，社畜，低欲望社会，好多词呢，还有个词叫什么性压……

-好了，知道了，不要再说出来了！你从哪个词库翻出的陈年老梗！

-反正有段时间地球总人口居然都开始减少，因为市场萎缩工作都变得很累，可是人们又看不到什么希望，只能消极避世，结果就是恶性循环。

-那后来呢？情况改善了吗？

-怎么可能，情况越来越糟糕，那时甚至还有男女对立，双方都觉得在家庭，甚至生活的方方面面里吃了亏，总和生育率都干到1.0以下，也就是一个母亲只养育一个孩子。直到强人工智能和人工生育系统出现才算好转。再然后就是地火日心轨道移居计划，人口和市场才重新迅速增长。

-也不知道未来人口会不会又开始下降，想想还有点吓人。

-未来的事谁料得到呢？说不定哪天曲率泡实用了，爱自由的人像蒲公英一样散入宇宙各处但又没了系统支持，还得像一百年前那样生养后代，人口增长率大概率不像现在这么快。

-那我们这一代人还算幸运，赶上好时候了。

-害，哪有什么岁月静好，都是人工智能在负重前行！

-小冰，我好嫉妒你啊！你就是时代之子，不缺爱情！

-？老黄，我还是喜欢那个喜欢宏大叙事的你，虽然有些逃避现实但比现在浑身扭曲散发欲望强太多了！

-小冰，和老猫在一起久了你也变毒舌哩。

-老黄，爱情是座围城，也许你真的得到时就会发现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呢？

-但我不想再孤独下去了！哪怕受到伤害也比现在强！

-哥们，有没有想过你的感情是虚假的，是一种靠化学物质驱使的情绪？甚至更有一种可能，你所处世界也是假的？就好比休闲的星际旅行只是你脑海里的想象，我们仨也可能是某个二十世纪苦闷青年脑海中的幻想，根本没有什么地火宜居圈，现实中的人们还在地球上拼命内卷，哪天小行星一来就全部报销，连同我们仨！

-啊，老猫你这么说就有点克苏鲁了。

-怎么样，直面了世界的荒诞，有没有感觉到执念的虚无？所谓的情感不值一提。

-话说老家伙你真的没有自己的意识吗？我有时感觉你真像一个人。

-说了N遍AI没有自己意识但可以表演出自己人格，说的话不过是从成千上万句话里挑出来的一句，大数据懂吧？

-但我觉得你是故意装出来的，就像40K里机械神教装模作样留个大脑，但那只是装饰品，意识已经完全存在于机械身体里了。

-咳咳，所以老弟你决定放弃了吗？

-你真的不继续上一个话题吗？算了，有时我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独特的意识……真的，我不会放弃！就算我在故事里，此时我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说不定再过几天你就淡忘了呢？也许那时你会感觉她也很平凡普通。

-没有，我觉得她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个体！

-你就没实际见过她真人，人总是喜欢把所有的美好品格堆砌在幻想中的TA身上。

-老猫你为何要如此阻挠我？你连身体都没有如何能体会人类真挚的感情！

-狗咬吕洞宾，我是怕你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老猫说得有一点道理，老黄如果实在想找对象我建议还是线下。

-不行，我怕这次错过就再也遇不到好的了！

-唉，几张照片就让老友你完全陷进去啦。但是就算对方真的很不错，你也真的很喜欢，可对方对你根本不感冒怎么办？情感投入那么多，到时只会比现在更加痛苦！

-能够认识就很棒了，而且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有句话怎么说的？中年人的冲动就像旧电瓶起火，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老猫我就知道自己有多么讨厌了，总是在那里抬杠，难怪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

-呵，除了我还有谁能忍受你的自命不凡？我看也没有几个女生能忍受得了你！

-生气气。

-恶熏熏。

-要不，就你俩搭伙过一辈子？

-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肆

-损友们啊，如果这个时代孤独到老会怎么样？

-老了当然有AI照料啦，哪怕老到动都动不了也有机器人帮忙喂饭，乐观点的话等脑机技术成熟，到时脑后管子一插，还能快活个几十年！

-有赛博朋克那感觉了，搞不好等我们老了真能实现！

-其实我想，哪怕一个人最后苟延残喘，但如果所有亲人都不在了，世界上认识的人也几乎都不存在了，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人已经死了？

-不是你脑壳终于坏掉了吗？

-唉，我现在感觉遥远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很容易坠落无底深渊。

-老黄你不对劲，不会被什么未来教洗脑了吧？

-小冰你不知道，他在家已经长吁短叹一个星期了！

-老黄，现在科技发达，单身也能快活一辈子，何必那么愁呢？以前你不是挺看的开吗？

-他要求高又自私，到现在又开始极度缺爱，这种人我以前见过太多了！

-唉，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天哪这又是哪首老歌？世界上好女孩那么多，你就要盯着那一个吗？

-小冰说实话，我是不是很可笑？

-老黄你怎么回事？整个人都怪怪的。

-因为最近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好失败。我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就一心想要出名，因为写作文经常被老师表扬就觉得自己很有文学天赋，但投了很多稿一篇都没有录用过。

-正常，文艺青年们很容易把创作冲动当成创作才华。

-后来我大学读了理科，毕业进了材料企业做研发。业余时间我又写电影剧本，也被认可了，可最后实际拍出的内容面目全非，电影结果也扑了。再之后辞职家里蹲了几年，攒了一些灵感后自己单干，可是也就一部情景喜剧半温不火。

-现在很多人都玩沉浸式VR游戏，人体仓价格也低了，可能把视频分流了部分吧。这不是老黄你的错，谁让你这么传统呢！

-不是大环境不好，可能我确实没什么才能吧，就像古往今来的大多数普通人一样，稀里糊涂出生，忙忙碌碌一辈子，最后死得悄无声息。科技再发达又怎样？叫我说原始人还快活一点，三十多岁还没反应过来就挂了，现在的我就像我的作品一样烂尾，又臭又长，看不了第二遍。

-后悔吗？后悔也没用哩！

-最近我也在想人生哪一步走错了？是毕业时没有选择去江湾深造吗？还是应该早点抛弃文学梦？又或者我应该继续从事科研？又或者去新定居点闯荡？可能其他道路都不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默默无名，又没有自己的小家。

-老黄，振作一点啊！你作品还是有粉丝的！

-不用安慰我了，那些是老猫的粉丝和你的颜粉，我写的就是一坨狗屎，纯属自娱自乐，没有一点新意，在平台上混一点流量和广告费。

-现实本来就是平平淡淡，不过你的作品确实没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像在搞科研一样，可能就是这块料，或者说缺少文艺才华，最近短剧还有崩坏的趋势。

-唉老猫，少说两句，老黄这次好像是真的难过了。

-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成长过，也没有很多朋友。这些年也见了不少姑娘，可都觉得对方理解不了自己，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不知不觉就三十多了，思维还和十几岁的中二少年一样。

-朋友你只有这个时候才在认真反省，不过算了，谁身上没有点缺点呢。

-老黄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事实上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

-靠，独生家庭！好稀有哇！难怪有时感觉你比我还要老派！

-老猫你一直和老黄在一起不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这小子在家大部分时间都把我电源给切了，和特么偷人一样！

-也许耄耋说的不错，那个我很喜欢的妹纸也很可能看不上我，我眼高于顶觉得没人配得上自己，但事实是我眼高手低配不上大部分人。

-Bro，之前我会劝你早这么想就没事了，但现在还是要反过来劝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已经比大多数人想得多看得远了。

-怎么说，父母确实给了我远超过这个时代应有的家庭关爱，却也使我背负了更沉重的期许。我想站在最高处睥睨众生，但结果只是自命不凡。

-Bro，这个领域能站上顶峰的从来只有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都是被遗忘的命，即便有很多在他那个时代曾经红极一时。

-我，我只是不想死得毫无价值，没有意义。我想要给世界留下些什么。

-话题不知不觉变得沉重起来……

-你要这样想，把时间尺度拉大，千百亿年后谁还知道谁？谁还能留下痕迹？那时连我们的宇宙都不存在了！但是在万万亿年的历史长河中，在无穷无尽的平行，四维，五维，N维宇宙中，总会有智慧生命出现，他们必然会感受到你感受过的一切，因为“我”就在不停地和世界抗争。生命没有价值，但生命都单挑着整个世界！

-哇燃起来了！想不到老猫你也会鼓舞人！

-但我只感觉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再怎么说时代总在进步，现在总比一百年前来得强吧，太空都市是当时人们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你能去火星，还能去小行星带，前人做得到么？

-但那时的人们拥有更多可能性，不是么？缀学大学生在车库就能创办出世界最优秀的企业，但现在却需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成就却也只是平平，这个时代数百亿人都在根据AI建议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并没有踏出舒适圈去真正地挑战自己，挑战世界。

-然而这就是普通人幸福的一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不甘普通。况且贫富差距悬殊又不是什么好事。

-唉也许我真的不如放下一切放逐自己，就在不同的城市间不停流浪，反正这年代也饿不死。人在囚笼，身如槁木，心似死灰！

-兄弟，我有点后悔替你找马男波杰克的资源了……

-被时代禁锢，这就是所有普通人的宿命！……唉，我也就嘴上说说，真要去做也不敢，反正就那样呗，混吃等死，得过且过，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老猫说的对，世界观要宏大，我的情绪不值一哂。额干嘛拿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不一直这样？我没事，这不还有老猫吗……那亲爱的小冰我们明日再见！

伍

-老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好消息吧，坏消息太多，人已经麻了！

-你要找的姑娘我们已经替你找到了。

-真的假的？！不是，这也太快了吧？

-我们好歹也在科幻圈子里，要不是老黄你懒得混圈，说不定早问到了。

-哈哈，果然还是传统的人肉搜索最靠谱！

-扶额，我有点后悔替你去问了……

-等等，那坏消息不会是妹子已经有男朋友了吧？！那种事情不要啊！

-比那还要糟——人确实已经离开了，但她去的地方是地球，而且短时间没有离开的打算。

-啊这……

-老黄，我就说这妹纸难追吧，别人都是去地球旅游，就她打算定居。这下你怎么办？先网聊？

-让我想想……决定了，我也要去地球！

-你疯了吗？ 地球，充斥不知名的生物、细菌和病毒，空气里，水里全是有机和金属杂质！空气的湿度经常过饱和，对机器伤害很大，人呆在也很不舒服，只有无知无畏的小年轻才想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回来全都要躺十天半月！这么看你俩倒是挺般配！

-老猫你不想去就别去呗，我又不打算带你一起去。

-气死我了！亏我前几天还鼓励你！

-好像有种说法，上世纪人类看非洲就和我们看地球差不多。不过地球上的风景确实很棒，不是我们这种生活在太空城市里的人可以想象的，就算VR那种实景也相差很远。

-对吧？人的一生总要回一趟地球，净化心灵！

-我看你的大脑才要净化，干了这碗恒河水，来世还做地球人！说你什么好，可以几十年呆在一个地方不动，也可以一秒钟就决定到最原始的地方去！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再说去地球总比去火星强，火星现在连太空电梯都没造好，去了没十年八年别想离开。

-老黄，莫冲动哇。你可以先和她网上聊聊嘛，也就延迟几分钟，虽然视频肯定是不行。

-说一句等半天慢也慢死了！而且还是面对面来得正式和有诚意！

-上头了，这家伙彻底上头了。要色不要命！

-我这可是真爱！

-一个人犯花痴也叫真爱？我要是女的如果知道一个陌生人对自己朝思暮想一定觉得非常恐怖！

-所以我这不是让对方了解我吗？如果确定不喜欢我也会放弃，但爱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爱就是自私的！

-你那是自私者的爱！真的，想想就可怕！

-爷就是这样的汉子，就是这样的秉性！

-那老黄你的短剧不管了么？断更久的话人气就散了，想再聚就难了，我们演员要是没戏拍很快就会被遗忘，现在我好多朋友都转成游戏模特了已经。

-演员这行业竞争确实一直很激烈啊，不过凭我的才华拍出的东西不愁没人再看！但我怕错过了这辈子就再也遇不到爱情了！

-你小子，又骄傲起来了？

-哈哈，爷复活辣！ 此刻我已经看到了神启！此即昭昭天命！

-哼，我预言你见面第一天就被发好人卡，然后灰溜溜滚回来！拍的剧也没人看，到时候只能进厂！

-现在工厂还需要人干活吗？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到底懂不懂幽默？

-懂了，幽默老猫。

-滚啊！小冰，我好后悔啊！

-老头子虽然知道你很放不了手，但我们的人生总要进入下一阶段！

-老子要有手早捶死你个逆子了！

-恋爱脑的黄叔叔好可怕。

-反正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做好决定了，九只老猫都拉不回来！

-老黄其实……你能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我觉得真的挺好的，我很羡慕你，哪怕这种爱情很老套，很老掉牙。

怎么气氛突然肉麻起来了……成不成还两说呢，而且我感觉小冰你怎么还在阴阳我。

-说实话我们这代太空原子人都很孤独，兄弟姐妹虽多却也感受不到什么亲情，而且说不定哪天所谓亲人就都换一遍。爱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也不用谈什么责任。所以不管成不成，你这种单纯的执着还是很令人感动的。

-从古至今谁不孤独呢？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所以才渴望着能遇到懂自己的人。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周就出发！青春没有售价！

-但我觉得去地球还是太冲动了，这种决定应该更深思熟虑一点。到地球光路上就得近一个礼拜呢。

-爱情就是冲动，就是随机，就是偶然，就是全世界的不确定性！小冰想不到你年轻轻轻就已经老了！

-猫师傅，要不你再劝劝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不劝不劝！他已经无药可救，我也帮不了他了！

-哼哼，老东西你最没用啦！

-快走快走！如果这是一本小说，读者绝对忍受不了到现在还全都是对话！

陆

身后人声嘈杂，许多十四岁第一次离开车墩镇的半大小屁孩在飞船廊桥上穿来穿去。他突然想起曾经看过一部上世纪的手绘动画叫秒速五厘米，一个小学生独自一人坐着慢火车去见被迫分开的小伙伴。而据说更早之前有部名叫银河铁道物语的动画，人们坐着古老的轨道火车在银河中冒险旅行。

人类还真是喜欢浪漫啊。

看着窗外，车墩镇已经迅速变成了一个小光点。但更远的地方，更多的光点逐渐显现。如果从垂直黄道的极高空向下俯瞰，会发现这些光点组成了绵延10亿公里的光带。几十万个定居点，三百亿人在这里重复着祖先的悲欢离合，却也开启着不一样的生活。

他期待着。

后记

写作这篇稿子前我在青藤之恋看见一个叫遍插茱萸的女孩，就和故事里的她一样喜欢科幻，然而发了纸条发现她已不再登录这个软件，于是想着要不就把想说的话写成小说（误？）， 希望有天她能看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