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走一步

走一步，再走一步

——一个管道维修工的作业过程

我，慕云天，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被困在卡门线的人。

在这八万米的高空中，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抱住这根宽数米，高十万米的"地球排气管"。最要命的是，由于大阳风爆电离了大气，我无法与地面取得联系，由于风的影响，这根管子的顶端剧烈晃动，像一条头上沾了水的狗拼命地甩着头。我心中感慨万千，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至于我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事情得从两天前说起。
我是一个管道维护员，人类为了遏制环境的快速恶化，决定用纳米材料造一根通向太空的管子，由地面与空中的几个超巨型飞艇将人类的工业废气、废水加速至宇宙第二速度扔到太空中去。这些飞艇还要负责微调位置与姿态以抵消管道的应力条件，避免管道被折断。这些工作完全给AI是不够的，之前的几次管道重大折断事件给了人类惨痛的教训，于是"管道维护员"这个职业应运而生。

有时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需要人类亲自上阵，以及工作环境的特殊性。这个职业的新资与要求都很高，我与另外两人直接从航天大队调到最上面的飞艇。就在前天早上九点时，飞艇在一阵剧烈的晃动报了警，防御阵列自启动改变多个大型碎片的轨道，我和老廖负责操控机械蜘蛛上去维修，老顾负责指挥。

【时间:事故后三小时]

我头上着VR眼镜，右手将操控杆还原，左手转动万向球，与此同时，九十公里高的事故点上“蜘蛛”转动身体以便老顾看清事故点全貌。

"老廖，看清了吗？"我问道。

"Ok,云天你将该单元下交给老本带回。"老察沉稳地说。

"了解。"我将操控杆向后拉，又用万向球调整了一下姿态，"蜘蛛"的六条后肢敲打在管壁上的声音十分悦耳清脆。?我伸出双手拍一下，老顾将两个手柄放在我手中，与此同时，另一陈清脆悠扬的声音响起:老李的“蜘蛛”上来了。我操控蜘蛛取下受损单元，再拍了一下手，老顾取走了手柄。我将万向球转了个圆，推动控杆操控蜘蛛将取下的单元装载在老廖的蜘蛛上带回。

[时间:事故后三十二小时，电池容量100,充电中]

"强太阳风暴预警！"老顾的声音中带了些惊慌。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VR眼镜中的画面就开始掉帧、变形、最后完全掉线了。飞艇总控发出红光，它也掉线了。

老廖下头出了过来，和我一样在等老顾的安排。他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次太阳风暴要持续很久，上头等不了这么久，而且就差最后一个单元就完成了。有条人工通道，但只能容纳一人通过，云天身体素质最好，云天你去吧。"

我没有异议，穿戴好装载有外骨骼的字航服后，老顾对我说:"电离大气阻碍了通讯，上面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机灵点儿，安全回来。"

"嗯，安全回来。"我和他俩抱了抱，走入过渡舱，爬上梯子时回头一看，他俩还在那巴巴的望着。

【时间:事故后三十九小时，电池容量67%]

"嘿呀！"我奋力爬上"蜘蛛"表面，喘了一会儿气，掏出根绳索将瘫痪了的蜘蛛背上的新的单元绑住，然后吊着这百斤重的单元继续向上爬。

[时间:事故后四十一小时，电池容量17%]

我装好单元，人类的四肢没有"蜘蛛"的八条腿那么灵活，让我费了不少的力气。虽然我很想爬到顶上去眺望地球，但管子失去了飞艇的调整，上端晃动十分剧烈，我很有能会被甩飞。而且，电量不多了我必须节省电量，不然我可能会因呼吸循环机罢工缺氧而死。在这十万米的高空，大气都几乎没有，更别说氧气了。或者我会死于外骨骼动力系统罢工，脱力从高空落下摔死。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向下爬。

【事故后四十三小时，电池容量2%]

见鬼！我指定是回不去了，尽管我把空气循环系统功率调至最低，但电量还是不够，这太阳能电池板的设计没有用，天早就黑了，月亮与星星施舍的一点光根本不够。妖艳的极光笼罩着我。在缺氧以及不断摇晃的管道的作用下，困意无限放大。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见老廖和老顾在我面前。后知觉中，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梦。估计老顾和老廖还在那巴巴的望着我回来。我睁开眼，刚伸出一只脚去踩下面的梯子时，身后有人盯着我的感觉越发强烈。不过我现的在的高度怎么可能有人在我身后？正当我认为这是缺氧造的的幻党时。

"汝安否？"一道声音响起。

我脑海中出现恐怖片中的经典桥段:主角听身后有人叫他，一转头就是一张骇人的鬼脸。但我的本能经将头转了过去，反应过来时，眼前是一副更吓人的景象：孔子在一张悬浮在空中的草席上看我。

我几心脏骤停，甚至以为我来到了死后的世界。不过太阳能板是不会骗人的它收到了足够大的光源，正在工作。

"我死了？你是孔子？"我壮起胆子问他。

“你没死，吾即是孔子。”

"你是扮成了孔子，还是你就是孔子？"

"吾就是孔子。"孔看上去有些失望:"你看上去不大聪慧的样子"

“可是......”

“在那个年代，一个普通人如何自由来往于这乱世呢？好了，我要去找别人了。"

“等等！你能不能帮我下去？”我可不能放过这根救命稻草，此刻我已经无所谓他是不是孔子了，我只想安全回去。

"不能。如果不是你们阻得了我的工作，我本不能出现。老夫，是负责这个文明的观察员，因为违反了宇宙知识密封准则被贬为这片星域的清洁工，你们却在到处丢垃圾，我试图通过摧毁管阻止你们，还几次纂改你们的程序，但你们很快就用机器修好子了，这一次我改变了一个太空垃圾的轨道摧毁管道，引发太阳风暴瘫痪了你们的机械，没想到的是，你来了，真是执着的物种。"孔子转身欲走。

"我们不是在丢拉圾，而是在......是在......"我大脑飞速运转，发挥了我全部的想象力后灵光一闪:"造一个星系大小的彩虹。这些东西讲入太空后会迅速降温形成小冰晶、小液滴，将太阳光色散后形成彩虹！"

孔子停住了，仰着头，捋着方频，长久地思考着，宽大的袍子上下翻飞，此时，变幻莫测的极光，沉思的孔子，深邃的星空与笔直的银带形成了一个充满哲学意味的构图。

突然，他欣喜地转过来，说:"好主意！如里能控制它们的阵列，它们能形成文字、图象，懦子可教也。"他加快了将胡须的速度，然后就飞走了。

我愣住了，孔子的离开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我埋头痛哭，剩下的电甚至不够活到天亮。头顶的极光依旧变幻莫测，它极力地展现自己的美丽，试国安慰下面小小的、绝望的人。小小的人只埋着头，啜泣着。

"你还在这干什么？快下去啊。"他不知何时回来了。

“不！我下不去！我会摔死的！”我哭着说。

“听我说吧，不要想你现在的高度，你只需要想着你是在走一小步，跳到那个蜘蛛上去！”

"跳下去？开什么玩笑！我会摔死的！"

“我会用灯光指引你，只管跳！”

我鬼使神差的听了他的话松了手，两秒后咚的一声巨响与令人头皮发麻的磨擦声后我到了"蜘蛛"上，液压缓冲装置回收了部分动能充上了电，增加到7%。我转头看了看管壁上那八道淡淡的划痕。

"好，跳到另一个蜘蛛上！"

我的信心大增，“我一定能下去的”，我的内心依旧挣扎了一下，然后义无反顾地跳到另一个蜘蛛上，电量回到了12%。我能活到日出了。?"好了，感谢你的灵感，我走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孔子飞走了。

我累极了，再加上缺氧与管子规律地晃动，我很快睡着了。

?[事故后四十五小时，电泄容量1%,充电中]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将光投在我的身上。我站起来，伸个懒腰。在这高度"红日初升、其道大光"的景象仅出现短短数秒，然后太阳便成了宇宙间的一颗较亮的飞星。

此时，飞艇是云层上的一个点，太阳是字宙间的一颗星；在这一点一星间的一条银丝上，一个小小的人倔强地爬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