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科幻的回忆:时空隧道里遗落的科幻意识

我与科幻的回忆:时空隧道里遗落的科幻意识

作者:林时鹿(首都师范大学研究生)

说起与科幻的初次相遇这个话题,再也没有什么比时间旅行更能诱发人对科幻的原始欲望。最早接触了时间旅行题材的科幻作品,乍一想许多灵光一现的瞬间都像纸屑般,一路尾随成长的轨迹。2005年7月,我像许多即将步入小学的孩子一样手握一根香草冰激凌坐在电视机前苦苦等待,等待央视8套的《哆啦A梦》,等少儿栏目唱完了《大风车》,那个头戴螺旋桨的蓝胖子出现了。

他的口袋大有乾坤,那时候我差点以为地球是可以被折叠成细碎晶体状,像药片一样随意被抓取,然后再向空中一扬,就什么都能够幻化出来。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地球是被折叠进小叮当口袋的,那么小叮当从哪里来?也许他从外星来,可大雄从哪里来?他不应该在小叮当的口袋里吗?这个经不起推敲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我第一次对外太空产生了畏惧,那是种畏难情绪引发的畏惧,外太空距离大雄的日常那么遥远,小叮当如果要回去大雄该多伤心。

《哆啦A梦》里让我印象最深的桥段是时空旅行,那个时空隧道是绚丽的,红黄蓝三色交织错落,像极了一条长龙滑梯,那时我确信时间是有颜色的,起码3种颜色起步,人在穿越时空的时候眼前会浮现出星星状的图案,尽管那是大雄发昏时的症状可我还是会对“时间旅行过程中人会看见星星和红黄蓝三色的隧道”这件事深信不疑。

后来了解到1897年,英国摄影先驱埃德沃德迈里奇发明了名叫“动物动图镜”的设备,通过投影一个旋转的玻璃圆盘上的图像,制造出马疾驰飞奔的幻觉。随后不久,托马斯.爱迪生发明了可供一人观看的“动视镜”,所以当时间旅行者开始他的时间之旅时他的感觉就仿佛置身于一个动视镜前,“麻木混乱感涌上心头,在间歇出现的黑暗中,看见月亮快速从新月变成满月,并隐约看见星星绕天顶画出的圆圈”。(《时间机器》)加之后来知道的系列形容时间的词语,白驹过隙、风驰电掣、光阴似箭等,不禁感叹:古今中外,原来人类对时间的感知刻在了集体图式中。

从那之后我获得了较稳定的科幻偏好,凡是外太空系小说则一概不问,敬而远之,除此之外时间旅行的全部题材一概通吃。当海因莱因的火星系小说在同龄人之间流行时,那时只觉得那些火星人着实疏离,情节也好、语言也罢,观看过程中没有自我代入体验的阅读快感。反倒是时间旅行如此迷人,不止在时空隧道里的感觉,还有时光交通工具、站点、外祖母悖论、篡改历史及其后果,时间是一种思维方式并不只是廉价的想象力。

我试着想象时间机器的样子,它应该是一个会浮动的梭,只能容纳一个人,按下按钮的一瞬间发出白光,并无声音然后消失不见了。这个想象其实并不具备合理性,是受好莱坞大片诸因素影响而产生的,实际上,霍金提出的时间机器是由虫洞构筑的,时间机器并不是个唾手可得的实体。用虫洞构筑时间机器对于科幻作家来说简直如获至宝,相比于笨重古早的时间机器,用虫洞进行演绎实在充满惊奇感。

不知不觉时空旅行题材已经和太空系小说建立了根深蒂固的联系,《星际穿越》中掉入四维空间给女儿传递信息的父亲,《2001:太空漫游》中那扇“星门”,渐渐地,我对时间旅行的想象已经突破了那种“过去-现在-未来”的单线剧情,时间飞船、时间壁橱、德罗宁时光跑车和蓝色警察电话亭迅速沦为我的科幻过去时,转而开始陷入对平行时空——第四维度的痴迷。

第四维度成为了一个收纳百宝箱,是各种神秘、未知、灵魂之物,也就是任何眼见不着的东西的藏身之所,天国、地狱可能就在第四维度。在2008年,学校组织了一次地震逃生演习,也是那一年,汶川大地震的悲剧让四年级的我第一次听闻“死亡”。那时提起死亡我竟没有一点负面情绪,因为知道遇难的人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生活,他们可能就在你我身边只是我们肉眼看不见。

第四维是一个神秘的时间组织,地震虽然“打劫”了遇难者的“时间”,但他们的“时间”并没有消失而只是转移了,还可以在另一个地方继续存活。同年,北京奥运会如期举行,在喜迎奥运的气氛中学校组织我们做手抄报,我在素描纸的中央画了两个泡泡,它们黏连在一起构成一个并不均衡的“8”,另外的同学画下两个大小一致的泡泡,我们想象着泡泡的故事与流动的时间,想象北京即将要发生的故事场景。对于时间的触感就这样此起彼伏地滋生。

直到2012年12月20日,我正在教室准备会考,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整栋楼传来了欢呼声,大家都在庆幸停电了,因为我们可以不用上晚自习了。突然同桌对我说,这可能是末日前的征兆,玛雅人预言2012年12月21日将出现连续三天黑夜的异象。他话音刚落教室突然亮了起来,我们长叹了一口气继续投入到自习中去了。

也许,就在刚刚末日已经来过,时间重启了,我们生活在了另一个时空呢。经历了会考、中考的紧张时期,来到高中。那时刘慈欣的《三体》正火爆,在书中他用“二向箔”刻画出宏大感,而这样的宏大感体验上却是局促的,二向箔来了,就像来了一个二维能量低点气泡。它触发我们三维空间的那个场向能量更低的地方跳。

2019年,笔者摄于学校图书馆
2019年,笔者摄于学校图书馆

在这个场跳的同时,二向箔却越长越大。面对降维打击这种横向的扩张让人感觉到徒劳、无力,因为二维在三维面前始终只是一个平面。联想到数学课上的知识,从自然数到整数再到有理数,再到实数每一步发现都代表着思维的升级,但仍然是一个线性的升级,在遇到对负数开根号的情况时虚构出了一个数,让i的平方等于-1突然就能解决很多问题,它让平面直角坐标系突然升维了。

直到现在我始终憧憬着当下不可见的虚幻之物,他们的存在并非只有被抓取才具备意义,在工具使用层面,人类通过构造现实里不存在的数据类型解决数学难题,将科学推进了一步。不仅如此,在金融里,大量的衍生虚构工具,诸如ABS(资产抵押券)、SWAP(调期交易)等,通过它们得以撬动经济循环。科幻的种子自从播种那天起就一直随着我的生活阅历不断开枝散叶,它塑造了我的学习和生活方式,只要未知之物尚在,那么科幻就在,对科幻的热情也会一直存在。

2021年,笔者摄于首都师范大学
2021年,笔者摄于首都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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