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作家:白贲

白贲

白贲(笔名),本名吴智睿,男,1996年生,重庆大学2018届本科生,原重庆大学科幻协会会员,现为江苏省科普作家协会科幻专委会委员。自2017年起正式开始小说创作,曾入围第六届未来科幻大师奖,获第四届晨星科幻文学奖最佳短篇科幻小说奖,作品散见于观察者网、《科幻世界》、《科幻Cube》、《临界点3》、《中国青年作家报》、《今古传奇·武侠版》等杂志、媒体。

1996年出生。

2018年毕业于重庆大学。

2017年正式开始小说创作。

《蛹》入围第六届未来科幻大师奖

《发条城》获(第四届)“2018中国科幻大会晨星奖”最佳短篇科幻小说奖。

  • 科幻小说

《蛹》/临界点3:2017未来科幻大师奖精选集/2019年

《发条城》/获(第四届)“2018中国科幻大会晨星奖”最佳短篇科幻小说奖/2018-11-23

《十七年》/科幻世界/2019年07期

《人间烟火》/科幻世界/2020年02期

《山水囚》/科幻立方/2018年第四期

《边缘》/科幻立方/2020年第一期

  • 非小说

流浪地球书评/中国青年作家报/2019年3月

作者还发表有部分武侠小说,在此不列出。

高校科幻: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行科幻小说创作的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科幻的?

白贲:大约是大二下学期的一个午后,刚下体育课的我看到寝室楼下贴着的科幻征文海报,是科幻协会组织的高校科幻征文。左右无事,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写了一篇。没想到当时就获奖了。后来我就被重庆大学科幻协会吸纳入会,这才开始逐渐了解和熟悉科幻。其实在大一的时候我就看过《三体》了,但也仅此而已。直到获奖之后,加入幻协,才真正体会到科幻的魅力。自那以后,我逐渐开始创作真正意义上的科幻作品,再回头看当初写的那一篇,发觉那只是一个以科幻为幕布的普通故事,抽去背景依然能够成文,不值一提。大三和大四的时候,我又陆续创作了更多作品,最终收获了几次一二等奖,并坚定了想法,在科幻创作的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高校科幻:“白贲”这个笔名看上去很酷,起这样的笔名有什么含义吗?

白贲:“白贲”这个词汇出自周易贲卦的爻辞,“上九,白贲,无咎”。同时这也是个美学概念,与“黄离”相对,是周易中最著名的两个美学意向。山火贲,火出山中,烧尽林木,质朴无华、返璞归真。笔名出自周易,作此用法时读“bì”,所以我的笔名常常被读错(扶额)。于是我就收获了“白奔”、“白笨”、“白喷”等各种奇怪的名字(保持微笑)。

高校科幻:您参过哪些科幻活动,这些经历对您的创作或者其他方面有什么影响吗?

白贲:因为写作,我有幸参加过2017年和2018年两届的科幻大会,一次在成都,一次在深圳。尤其是2017年的科幻大会,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活动,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冲击(笑)。那次大会,我有机会跟国内外的成名作家、跟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作者们交流,也是难以言喻地畅快。在那之前,我无法想象第一次见面就能聊得那么开心,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倾盖如故,可能这就是科幻的魅力吧。

因为这两次科幻大会,我结识了迟卉老师、宝树老师、夏笳老师、阿缺老师、陈楸帆老师、张冉老师等许多成名科幻作家,各位老对师我的创作有非常大的帮助,让我的思维和行文变得更加成熟。这里尤其要感谢迟卉老师,因为喵大也是我的责编,她的一些意见和建议让创作初期的我明确了提升的方向(被塞了几次抹布之后我终于学会了写短篇,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借这个问题讲句题外话,我的创作之路上遇到了很多前辈的帮助,在这里对他们表示真挚的感谢,特别是重庆大学科幻协会的指导老师李广益老师和科幻世界副总编拉兹老师,他们在我创作起步的时候便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为我提供了优质的平台和机遇,让我能在创作这条颇为艰辛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走得更好。

高校科幻:《发条城》作为您获得晨星奖最佳短篇的作品,广受好评,其写作过程可能不会一帆风顺吧。写作的时候遇到过什么比较大的困难吗?是如何克服的呢?

白贲:《发条城》其实并不算广受好评,我个人也不是很喜欢这部作品,因为是大三的时候写的,各方面还是比较稚嫩。虽然后来也修修改改了几次,但也只是让文章更流畅了一点,故事仍然不够成熟。所以非常感谢晨星组委会的认可和对新人的提拔,能从这部青涩的作品中发现闪光点,认可我的努力。说到这部作品写作时的困难,可能最大的困难就是这篇是跟《蛹》同步写作的,我抱着挑战自己的心态同时开了两个坑,这篇写一点那篇写一点。如果你读过《蛹》,就会知道那一篇其实是比较宏大、叩问终极的主题。而《发条城》恰恰相反,是一部非常贴近现实的近未来主题,在两种迥异的风格之间的转换着实不易。当然,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写作了,写一篇故事就老老实实写完再说。

特别地,在此要感谢张冉老师给《发条城》写下的颁奖词,我由衷感觉冉爷的颁奖词比小说本身写得好。

高校科幻:看您的作品文风大多严谨而不失灵动,您在生活中属于什么性格呢?会把自己的性格融入到创作中吗?

白贲:我在现实生活中属于沙雕性格,这样的性格自然是不能融入到创作之中的,不然可就太沙雕了,我个人觉得这样是不合适的。

高校科幻:现在或未来当创作与读者的喜好出现冲突时,您是愿意遵循自己的思路还是更多考虑读者,向读者的喜好靠拢?

白贲:说来也巧,这个话题我前段时间正好跟钛艺学姐和老傅他们聊过,我被他们说服了。说是向读者的喜好靠拢,可事实上这个想法是不太具有可行性的。毕竟有机会接触科幻作品的读者那么多,每个读者的喜好都不尽相同,究竟该向哪一个靠拢呢?如果以这样一个实操性并不高的目标进行写作的话,很可能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搞得一团糟。当然,这倒也不是说写作无处着力,我相信读者都是喜欢故事的,为纯点子兴奋的毕竟是少数。因此我更倾向于讲好一个故事,以故事为重,毕竟写的是小说。不过话说回来,写到现在,我的读者反馈基本上都蛮好的。

高校科幻:您最喜欢的科幻小说是什么?有没有哪部科幻作品对您的创作产生过很大影响?

白贲:其实我看过的科幻小说真的很少,要说最喜欢,应该就是老生常谈的《三体》了吧,还有特德姜的一些作品,比如《商人与炼金术之门》。因为我的创作基本上属于闭门造车型,所以要谈对创作产生直接影响的作品一时也说不上来。但有不少作品的的确确拓宽了我的视野,让我醒觉“原来科幻还可以这么写”。比如特德姜的《你一生的故事》,比如冉爷的《以太》,比如喵大的《归者无路》,还有很多很多的作品,都拓宽了我对科幻的审美体验,从而开拓了创作可以落脚的土壤。此外,我还常常从纯文学和其他类型文学中获取养分,毕竟创作都是相通的,处处留心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很多科幻征文比赛都提倡所谓的“硬科幻”写作,在您看来写“硬科幻”需要具备怎样的科学基础?

白贲:就我来说,我认为没有所谓的软硬科幻之分,从来只有好看和不好看之分。话虽如此,但科幻创作毕竟是有迹可循的,最低的要求就是能自洽。虽然我不接受软硬之分,但因为我自己是一个考据狂,所以我的原则就是,如果涉及到现有理论,要么不写,要写就不能错。相比具体的科学基础,这更像是需要一种态度。我相信只要有这样的一种观念,就不会出现让人啼笑皆非的低级错误。因为写科幻毕竟不是搞科研,并不需要系统的专业培训,现今的互联网络完全够用了,取决于你用不用。科幻之外,即使是心血来潮写的那篇武侠,我也会查阅很多相关资料,确保故事的落地性。加入一个科幻社团的优点就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了,在社团里你会遇到许多志同道合的好友,而他们都来自不同专业,写作中遇到了相关专业的问题就可以向他们询问,他们会给你提供专业内的眼光和视角,这些都是知识之外的。

高校科幻:近期是否有创作计划?还会坚持写作吗?

白贲:近期当然是有创作计划的,我计划尝试从短篇到中篇再到长篇的各种篇幅。坚持写作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创作是一个非常艰辛的过程。说来倒不是有什么特别崇高的理想和毅力,只是我觉得,写作可以让我从繁忙却庸碌的现实生活中暂时挣脱出来,躲进一个个自己创造的世界里。那里有星空、有爱恨、有脱胎于自己笔端的一个个可爱人物,最重要的是,有着可以充盈整个生命的无垠幻想。

高校科幻:现在保持在一个什么样的写作节奏上?写作一般是在固定的时间段还是根据灵感即兴创作呢?如果出现拖延症或者瓶颈期会怎么办?

白贲:节奏就是想写就写,写作已经那么辛苦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设限呢是不是(笑)。习惯上,我的写作是没有固定时间段的,还是服从于灵感和点子,如果没有让自己兴奋的点子、或故事、或人物,我不会下笔。因为我觉得写作本来就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如果没有兴奋和冲动作为动力,很难坚持写下去。同样,如果这个故事都不能让自己兴奋,又如何打动读者呢?不过幸好,我的灵感产生还算比较规律,产生周期不会相差太大。所以一般我遇到瓶颈不会在文章与文章之间,而是会在一篇故事的写作途中。这个时候我的方法就是,硬刚,把瓶颈刚过去。逼自己一把,不逼自己一把,自己都不会发现自己还有这样的天赋。

高校科幻:您关注同代人的写作吗?是否可以从中发现不同于前几代作家的群体性特征或倾向?

白贲:单就科幻群体而言,创作的倾向性有一个明显的变迁过程。从美国30年代至60年代的黄金时期,到以PKD为代表的新浪潮,作家们的视角从星辰大海变为关注自身、自省更新迭代的技术跟人性之间的关系,以勒古恩为代表的社会学心理学作品也随之崛起。在中国,第一代科幻作家们的作品更像是科普作品,偏向儿童文学一类,但伴随着新中国的科学飞速进步,科幻作品也获得了新的生命。后来经过了十年的断层,科幻在沉寂之后又推出了以何慈康松为代表的新生代科幻作家。因为此时大洋彼岸的美国已经完整经历了黄金时期和新浪潮,国内新生代的作家们已不再拥有统一的风格和关注点,他们以老牌杂志《科幻世界》为平台,呈现出百花齐放的态势,是前一个百年里美国存在的各种科幻流派在本土背景下的实践与新生。紧接着是更新代的科幻作家们,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传承之后,他们开始了实验性的写作,也是飞速发展的科学与现实结合的一种体现,他们在努力开辟新的领域和视角,既是对科学与现实的反思,也是对科幻文学本身的一种反思。在这之中,陈楸帆老师与AI联合写作的尝试大放异彩。值得一说的是,由于《三体》在国内和国际上的大热,新生代作家与更新代作家群体之间隐隐出现了一股复兴黄金时期的趋势,只不过这样的趋势能维持多久、是否能焕发新的生机,仍是未知数。我跟其他同样起步不久的新作者有一个群,专门用来八卦交流写作。在那里我们会时常讨论彼此的作品和写作方式,收获颇丰。据此我们能够发现,新的一批科幻作者正在成长,就他们自身而言,因为写作本就正在起步,无可避免地仍是对已有科幻流派的一种模仿和传承。但随着创作思路的成熟和觉醒,实验性写作必然是趋势,新的叙事方式、新的故事载体、乃至与类型文学或纯文学结合的新形式,都将被尝试并重新定义。我个人认为,这种对科幻的新的可能的追寻,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对新浪潮的延续。另外,自勒古恩以来,科幻创作便成了平权意识的一方沃土,因为“科幻是难以置信的可能性”,这种“what if”的思想实验用来表达性别意识是较为合适和自由的。这一点在国内的新作者之中也得到了良好体现,越来越多的女性科幻作者涌现出来,用各自的方式开始了平权表达的新尝试,并将逐渐觉醒,逐渐“浮出历史地表”。同样,恰逢《三体》小说与《流浪地球》电影在国内掀起了一股科幻热,与类型文学相结合、拓展科幻的边际,从而赢得市场的认可,成为了新的大潮流。国内,以八光分为代表的新兴文化产业便是这种尝试的集中体现。可以预见,在这样的大潮流中,好的故事是必然需求,也因此会有越来越多的作者在这股大潮中翻出浪花。但科幻繁荣的两百年里,已经有太多的点子和剧情被反复写过,这对新一代的作者是个巨大的挑战,同时也是巨大的机遇。在这样的大潮中,仍有一部分年轻作者自创作伊始就树立了追求文学性和思想性的明确目标,可以说他们这样的实验性写作是有一定风险的,我相信当大潮过后,他们的作品肯定会被冲刷掉一部分,但剩下的,必然历久弥新。而那些剩下的,或许会呈现出文学性、思想性、科学性之外的新东西,让我们拭目以待。

高校科幻:科幻、奇幻、推理等类型文学,非虚构写作以及互联网时代种种新的写作实践,是否正移动着文学的边界?在您看来,未来的文学经典可能会呈现怎样的面貌?

白贲:我认为文学的边界本就是模糊的,在国外,雨果奖和星云奖都是同时颁发给科幻和奇幻的。科幻相比于其他类型文学,与其说是一种类型,其实更像一种背景、一种精神,它的冲突可以表现在任何两个甚至多个个体之间,它的故事可以有借助这些冲突演绎到各种不同位面,它可以兼容各种类型,它可以表达各种主题,它可以有无限可能。科幻可以写得像非虚构一样详实可信,科幻可以承载纯文学一样的探索和反思。诺贝尔奖得主石黑一雄的很多作品,就拥有着丰富的科幻色彩;勒古恩·厄休拉的科幻作品,依然在美国纯文学殿堂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未来文学的经典并不取决于文学的边界,而取决于作者本身,取决于不惧风险进行的一次又一次实验性写作尝试。

高校科幻:文学之外的其他艺术形式,如音乐、绘画、戏剧、影视等,对你的写作有何影响?

白贲:文学之外的其他艺术形式,对我的创作当然有着非常巨大的影响,几乎超过了文学作品本身。艺术往往都有着相通之处,是通过不同视角和形式对世界的认知、描述和探索。有本书叫GEB,便是选取了最有代表性的一个点呈现了学科之间的交融和共通。因为我本身学的就是设计相关的专业,对美学和构成有一些了解。在我看来,所有的文艺作品都应该有其自有的审美意趣,这是一种自发、自知、自觉的审美自由。拿科幻举例,形式美六法则里有一条叫“比例与尺度”,这与科幻创作简直是密不可分。尤以太空歌剧为例,人与宇宙之间的尺度是一种不可弥合的鸿沟,这种尺度感需要被描述出来,才能表现出科幻独有的美感。空间上的尺度,大到一定程度便需要引入时间上的尺度,这才是真实的宇宙,“方寸之间,深不见底”。这种尺度感一旦缺失,往往就会导致科幻沦为了背景和幕布,消解掉了科学幻想本身的审美自知,成为“星际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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