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农幻协老社长回忆

2015.10 德咕,林云

  大一入学那年的百团大战,当时尚且中二且刚入学的我,怀揣着一种初生牛犊的兴奋,穿上某部小说的周边外套,期待着能拐到几个同好。操场上各个社团的宣传篷连成一片,场面热闹非凡。别说,我走了没几步,还真的看见了一个穿着同样的周边外套的女孩子。

  是谁搭讪的谁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得知她是14级的,便喊上了学姐,这个称呼一直保留到现在。

  抒发完碰见同好的激动,我顺势打听:对了学姐,你知道我们学校有科幻协会吗?

  学姐:我就是来给科幻协会摆摊的啊!

  我:啊???

  于是我就跟着她穿过了大半个操场,来到一个很冷清的棚子前面。没有横幅,用四张A4纸打了“科幻协会”四个字贴在篷上,下头一张捉襟见肘的木桌,摆着整整一排多得快倒下的书。一个男生坐在后面,捧着一本书,看得很认真。操场闹哄哄的,这一幕在我记忆中却不知为何特别安静。

  学姐高兴地招呼他,有人来我们协会啦!

  男生抬起头,一瞬间甚至有些迷茫:啊?

  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的、HZAU科幻协会最初的灵魂人物,德咕同学。

  其实这里本来打算留下学长学姐们的本名,毕竟是协会史,但考虑很久后,决定还是以惯常的称呼作为记录,毕竟那才是他们在我记忆的样子嘛。

  我站在科幻协会的棚子前,和德咕叽里呱啦地唠嗑了一大堆,具体内容其实记不清了。但对于从初中开始看科幻、整个高中都在追《科幻世界》却苦于没有同好的我,在百团大战直奔科幻协会的举动或许可以说明这种急切。所以虽然记不得聊天内容,但从后来德咕同学对我的高度评价来看,我应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哈哈,自吹自擂了起来。

  不久之后就是第一次会员见面大会了。这不仅是我参加的第一次,也是协会的第一次,因为我们协会正是15年创立的。现在看来,很多事都有迹可循,比如新会员见面大会的传统,也是一年年延续了下去。

  德咕是主持人,但他自己说得不多,主要是听我们这些兴致勃勃的萌新讨论。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安静的人,说话慢条斯理,不常开口,但只要开始说,就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很有力量和深度的话语,读过的书很多,是个思想很深刻的家伙。后来我们还交流过很多与科幻关系不大、偏向哲学的内容,在此按下不表。

  那之后不久,我就被稀里糊涂地拉进了管理层——或者说协会那会儿根本没有管理层,我和林云学姐只能算是德咕会长的朋友,偶尔给他帮个忙之类的。作为创始人兼会长,德咕一人挑起了整个协会的行政工作,这个传统也一直延续到了我那一届,反正摊子小,实际上并没有太多文书和表格要填。

  科幻协会给我最初的印象就是小众。2015年那时候,《三体》刚刚获得雨果奖两个月,后来火遍全国的《流浪地球》只是十多年前的一篇短篇小说,科幻仍然是小众中的小众文学,所以协会显得非常冷清,群里永远半死不活。后来听德咕说,学校里的科幻协会已经倒过两回:创立了,因为没人参与被取缔了;又创立了,又死了。他这次创立是第三回。

  关于此前的科幻协会,我所知的只有两件事,都是通过德咕的转述:一是上一届华农科幻协会的柴会长经联系后,送了我们一本韩松亲笔签名的《地铁》——这本书目前仍被珍藏于协会书库中;二是历史上的华农科幻协会曾邀请到王晋康做演讲,当时会场人山人海。此外还有一点,协会在社联的账目从一开始就有八百多块钱,据说是学校批给之前的科幻协会的,当前这轮再度重生后,这笔钱就转到了我们账上。

  鉴于这种持续在死亡线上蹦哒的岌岌可危,德咕会长留下了许多延续至今的传统,其一就是从来不收会费。原则上说,在华农加入社团需要交二十元的会费,用于各种活动开支,但我们协会从创立之初就从来没收过会费。其一自然是科幻爱好者本来就少,再收钱提高门槛就约等于没人来了;其二是我们的活动大多也不需要钱,带着思想来交流就已是科幻的精髓所在。

  德咕是个很潇洒的人。作为后来者,我认为他留给了我们很多宝贵的精神财富,比如从不拘泥的协会氛围。从创立开始,协会对会员的定义就非常宽泛,没有任何凭证,只要加入了协会群,通通都算是会员。办活动的心态也很开放,不管是不是群友(会员),都可以来参加活动,甚至曾经有华科、华师、武理的友校同学跑来一起玩,是一种随性的状态。

  大家都知道社联就是形式主义的具象化,而德咕从一开始的态度就是,只要社联仍保留一个协会的位置,就踹开社联单干。因为拒绝和社联交涉报销相关,我们账目上那八百块钱从来没动过,一直持续到了我后一任的水母同学写了报销单才开始被提出来,此前的开支都是会长自己垫的。

  当然,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协会的社团评分一直不怎么样,头两年甚至是倒数,但大家都不在乎。毕竟来科幻协会不是为了刷什么成就,我们就是一个纯粹的爱好者团体而已。

  “我们还待在社联的唯一原因是,我需要百团大战招新时的那个帐篷。”——初代会长德咕。

  

2016.7 锤子,飞狗,罗夏,张若凡

  或许是草创之初缺乏经验吧,我大一的一年中,协会里的活动并不太多,基本局限于群聊吹水。

  然后就在那个暑假,林云学姐突然在QQ上敲我。

  “你下学期愿意来当协会的副会长吗?”她说。

  我思考了一会儿:“……啊,好啊。”

  于是这件事就很随意地定下来了。后来听说,暑假期间,德咕和成为了新任会长的林云问了一些他们相熟的、比较活跃的同学,拉起了一个草台班子。德咕对我们的期望是每个人分管一项工作,比如飞狗负责美工宣传,张若凡学姐负责公众号,锤子负责外联,罗夏负责协会藏书等等,他还兴致勃勃地给我们每个人想了个特别中二的部门名字,比如维度切割部、能力猎捕部、万想真实部、纪元广播部……

  写到这里我乐不可支。因为管理层就那么几个人,每个人都是部长,听着很厉害,实际上就是光杆司令。理所当然地,德咕设想的部门群胎死腹中,最终只有管理层群的名字保留了下来,直到如今——“世界结合部”。

  作为第二届协会管理层中唯一的15级,我当时和其他14级的学长学姐都不怎么熟悉。不过由于人少,协会基本算是集体决策制,在越来越多的交流后,我和他们渐渐都成为了好朋友。如今想起那段站在荟五楼下插科打诨、东拉西扯之余热热闹闹地商量各种协会事务的时光,仍不禁感慨万千。

  

2016.11 水母

  当年的百团大战,可以说是在协会史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我们捉住了一个未来的中流砥柱、第四届协会的灵魂人物、兢兢业业的万年背锅侠(划掉)——水母同学,那种惊喜,基本上算是单抽中了SSR。

  还是从开头说起吧。上一年百团还是摊前问东问西的新生的我,这一年摇身一变,开始坐在摊子后头参与招新了。略去一切琐事不提,大约第一天的下午,我和张若凡学姐一起百无聊赖地蹲在摊子后头刷手机时,摊子前来了个不起眼的新生。

  我忘了是从什么话题开始的,总之他提到了阿瑟•克拉克,我顿时就激动了——通常来说,国内长期关注《科幻世界》,国外读过科幻三大家,这二者占其一就可以算是比较核心的科幻爱好者了,于是大家兴致勃勃一通狂唠,根据后来水母自己的说法,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活的科幻迷,嗐。等他终于离开后,我依然兴奋得要命,忍不住在报名表上的名字前打了个五角星,给德咕发消息:“来了个了不得的新人!”

  我想德咕应该是私下里观察接触过他,然后在下一次会员大会后,把人留下来和大家聊了聊,接着他就光速加入了管理层。至此,继只有我一个人的15级之后,16级也有了唯一的独苗,虽然看着怪惨淡的,好歹协会能传下去了,当时真是大松了口气。

  水母同学从进管理层之初就展现了兢兢业业的背锅气质。这里插播一个未来的笑话,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一年社联召开会长大会时,由于林云正好有事,在群里问了一圈谁能代,最终是水母去开的会。

  我:呃,这么一想,好像我那次会长大会也是你去开的……

  水母:是啊。

  我:然后你自己的那一届会长大会你也去了。

  水母:是啊。

  我:你都开了三年会长大会了,要不第四年也派你去开得了……

  水母:……

  当然,“背锅”只是一句自嘲,协会内选会长的标准就近似于一句开玩笑的“找个背锅侠”,实际上就是指可以负起责任,把协会维持好、也能传承下去的人。

  水母同学,作为我见过的最有责任感之一的人,是个非常棒的会长,也是个很幸运能认识的朋友。

  

2017.4 纤维

  啊,纤维就是我。大二下学期,林云学姐决定卸任,她和德咕一同找上了我,希望我能接锅。

  那我当然是……毫不犹豫就同意了.jpg

  咳,正经点说,作为管理层内唯一的15级,由于大三背锅的传统,几乎没有太多的选择,而我也早早地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然,最终在桃源对面的咖啡馆二楼,面对着围坐一圈的学长学姐们时,我的心情是十分忐忑的。最后很感激的,大家都认同了我,我也决心继续为我们挚爱的协会担负起责任来。

  比这更早一点的,17年初还搞起了一个例行活动,从3月开始的每月推文,给定一个关键词,选出5篇短篇科幻(偶尔也有长篇节选),在群文件和协会公众号上双重推荐,目的其实是让科幻这种文学题材更加亲民一点,不至于没有接触的途径,短篇作品也更适应碎片化阅读的时代。

  推文最终取得了什么效果不好说,但至少,管理层内部还是办得津津有味,卖安利毕竟是一件快乐的事。早期的文件包里还有单期海报,都是我们的美工担当飞狗学长做的,极具设计感,精美异常,而工具居然是word,让我们纷纷惊掉下巴,时至今日还可以在群文件里找到它们。

  此外,我在任的这一学年里,最主要的工作是和“武汉七校”一起成立了“江城科幻联盟”,从此,各校的幻协开始合作办了些活动。

  五月,作为第一次见面讨论会,我们华农和华科、武大、华师、武理的管理层一起开了轰趴,到了饭点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不会做饭,最后只得我和华师的另一位同学承担起了给近三十个人烧菜的工作。我仗着大厨地位,偷偷给自己人投喂刚出锅的烤鸡,水母同学也自告奋勇要露一手,霸占了灶台,然后炖了一大锅白菜清汤。

  那之后还有不少合作活动,比如2018年3月底,我和德咕带队跑到地大去听了王晋康老爷子的讲座,我抢到了全场唯一的、请老爷子写赠言的机会(之后就因为时间关系,老王只签名不写赠言了),收获了各路会长的羡慕嫉妒恨,啊哈哈哈。

  江城联盟合办的几个活动也在拖拖拉拉地举行着,而华农在此过程中可谓大获全胜。水母同学拿下了征文比赛的第一名,收货了财大气粗的武大幻协报销的奖品:一把“三日凌空”的巨伞。之后,我们又带队跑去武大参加科幻知识问答竞赛,拿下了个人赛的第二第三名和团体赛第一名,再次席卷了大部分奖品,赛后收起嘚瑟迅速逃跑,实在是刺激无比。

  

  2017.9 琼脂,村长,曾扬

  时间倒回17年,新学年的第一个任务,是社联整出来的新活:参加军训期间的“社团嘉年华”,通俗来说就是在荟五楼下摆摊,作为宣传协会的方式,以及提前招新。

  这种有助于协会生存的大好事我们自然是乐意的,于是大家群策群力,拿出了一个科幻知识问答的大富翁方案,后面跟着套圈。这套题的初稿难度非常高,大家掏出了一些压箱底的骨灰级题目,然后被我砍了一半,试玩之后又砍了一半。据说这套题后来被村长掺了一半水,又流传了下去,直到21年招新……可以说是祖传题库了,但是难度越来越低,好笑之余不免有些伤怀。

  • 华农幻协老社长回忆.txt
  • 最后更改: 2022/03/23 14:20
  • 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