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

野草
作者:Zoloft
责任编辑:瓦力
本文获得第二十二届衬衬杯科幻征文一等奖

一根野草从来都不叫野草,只有成群结队的时候,它们才是。将军想要放过叛乱者,但是他们依然全死了。那个穿着白裙,苍白得从人群中跳出的女孩,让他永远无法忘怀。就是她带领了这场绝望的冲锋!

1.

“山火!山火要来了!”

我忽然惊醒。刚才那个急切的声音还在耳朵里回响,但随着我的意识清晰起来,逐渐被低沉的钟声替代。那声音很闷,大清早就叫人透不过气。

x城三月以来新建了这座钟楼,它高耸阴沉,像是卡西莫多的残影。拜它所赐,那些七一刻、七点半甚至因为失业,中午才需醒来的各种生命,都在整点被唤醒。然后是九点上班的时间,十二点吃饭的时间,五点下班的时间——老板也颇有微词。要是没有钟,他就不用承认自己知道时间——最后是七点吃饭的,十一点睡觉。

市长说要建立长寿之都,欢迎每个人参与进来。

我刷着牙,看向窗外。初生的太阳,照耀在一栋栋玻璃房子上,照得晶莹剔透。一切都像往日那样安静而有条不紊。

“你!我说你当了多久的内容编辑了,”主编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几张文件应声而起,“怎么还出这样的问题!”

“请问出了什么问题?”我硬着头皮问。

总编辑指着屏幕,怒不可遏。“你这里说的什么?‘我们[要]考虑到……’,你知不知道不能写[要]这种带有欲望色彩的字眼?这不是你宣扬自己需求的地方!改成应该!”

“……总也有些改不了的地方吧?像我们需要吃饭……”

“那就学着变通!改成‘我们有饮食的需求’!”主编怒道。

我干巴巴地回答说是。既然不允许打这个字,干嘛不把它彻底从输入法里抹掉,还像个什么怪物似的留在这里,等触雷了再受惩罚。

真奇怪在那么多常用字被限制之后,这些人竟然还能拽出这么多的字,对文学事业的虔诚之心日月可鉴。我只能骗自己书中自有颜如玉,每个字都扭着细腰,可是我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近期我得去一个地方,我感觉那里并不好去,弯路很多,可是一想到要去那里,我的心里就有种莫名激动。

山火。山火。

红色的火焰,仗着树爬升,所到之处,焦黑僵硬到无法承受,就啪地炸裂,像乌鸦漆黑的羽毛。热浪以视觉可见的方式滚滚袭来。

“你站那儿干嘛!”

一个尖利的声音把我吓一跳。我看见眼前满是白色热腾腾的气雾,散去后赫然几个白胖包子端坐在屉里。

“我说你到底吃什么!”食堂阿姨嚷起来。

我意识到自己正站在盛饭的队伍里走神。我抱歉的跟后面点点头。“请给我两个包子。”

“怎么了?”隔壁部门的小张问我,“睡懵了?”

“懵了。”我不能说我对着包子想着火,任何人都不应该满脑子火。因为火,我忽然想起禁止使用字的文件上写着——代表强烈感情,现代经常用来代指某种不适合摆在台面上的强烈欲望或者容易导致叛逆之心的冲动和愤懑,不符合正面向上的情感表达,不宜作为意象出现在纸面上。

“没想着谁?”

“没人可想。”

“不是有个异地的女朋友吗?还是不能想办法见到吗?”

我摇摇头。“封锁了,挺难办。”

他点点头,我们就没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们的物理距离并没有那么远,但是铁丝网是切割空间甚至时间的利刃。久而久之,她就只有张照片留存在我的手机上。苍白,单薄,在淡淡地笑着。

山火。

火呼啦啦的声音一直在响,甚至和五点的钟声相和相融。我立刻把桌子一推,懒散地舒展开身体。好啦,剩下的工作留给那些剩余劳动力吧。我随即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出去。大厅堆了不少人,我说着劳驾,一边想从他们中间挤过去。

一个人用极低的声音“卧槽”了一句。我正看是谁冒大不韪之险,却见整个地面洒满了白色光,甚至就连我也被这光笼罩其中。我抬起头,看到了大厅里巨大的电子显示屏正在源源不断地冒出字:

“十月起,公司将陆续开展思维检查工作,请各个部门配合审查工作。申请年假、离职和调职人员暂缓至检查结束后……”

我恍然大悟。一直回响在脑海里的声音得到了确定。

原来这就是山火。

2.

当人站得高的时候,就难免会想到更加整体的东西,比如城市或者国家,比如人生或者众生。他俯视的时候尤其这么想。他们藏身的这栋巨大商业楼,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像是瞭望塔。

此前他刚刚结束一场苦战。并非敌人装备精良于他,而在于难以寻找。他们就像影子,无迹可寻,但发觉之际早已被重重包围,无法脱身。很多优秀的特工和士兵就这样被诱入陷阱,一去不回。他很奇怪,为什么对方能掩藏得那么好,即使他们再怎么彻查,那些伪装成平民的敌人,他们的身份背景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他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识别和联系彼此的呢?

“将军!”副官匆匆跑进来。将军扭头瞥见他满头大汗,略有些不满。“慌什么?”“报告将军,我们发现了一些非常规的移动,看上去不太对劲……”

“然后?”

“但是我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军事行动,贸然下结论恐怕——”副官有些犹豫。

“我就问你结论是什么?”将军如洪钟般的声音,在办公室里竟然有回声。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似乎在往城市边缘移动!”副官把感应器插入系统,一个巨大的地图就投影出来。城市的细节原原本本地呈现出来,上面每一个点都是一个被监视着的人。大部分点都呆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继续着他们的生活,但一些红点、那些就像随意撒出去的红豆,毫无规则也毫无特点的普普通通的点,正在一点点地偏离他们每天行走的轨迹。

将军看着那些红点。“那里是封锁地带?”

“是的……但是那里理论上已经没有人了。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东西。”

将军眉头紧锁。“这、这是很严重的情况吗?”副官问。当然也不怪他迟钝,他才刚刚提拔上来,他前任脑袋被炸开的时候,他还做着纯良的文书工作。

“先对这些目标进行排查,看看他们其中是不是有领导者!”

将军看着下属传达命令,但是某种不祥的预感把他带向了几个月前。那时候他们抓捕了一伙受到国外反动分子资助的大学生。

大学生的麻烦之处在于知识水平不低,却又太容易受到蛊惑。或许那些人许诺给他们金钱,那还是好的,但可能是许给了他们更不切实际的东西——自由、信仰、人格的健全……但就是那伙傻子,手里有种危险的东西。十个天南海北毫无联系的人,因为这种东西,在同一时刻跳进了海里。

只找到了三个人的尸体。

将军不是科研人员,只是听说这是一种研发之中的意识病毒,在感染了思维控制器之后,再经由某物触发,就可以彻底控制那些感染者。将军脑子里没有那玩意儿,这是这一代才有的东西,出生时便被秘密安装,来促进崭新的政策稳定推进。将军也因此被派往现场。

那些人很好抓,真的是,远远不如他在这里或者异国对付的那些间谍善于隐藏和欺骗。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逃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除了满脑子的知识和一颗跳动的心之外别无所长。

将军原本的计划是,将他们抓获后,提供无抵抗证词,这样他们多少有可能保住性命。但是那些资助者显然用心险恶——他们在一开始就提供了足以相关所有人死刑的枪支。那些鼻子连炮灰都没有嗅过的人,冲出来对抗训练有素的士兵。

那一批人全都死了。将军记不清他们,但有一个女学生叫他印象深刻。她穿着白裙子,苍白得从人群中跳脱出来,像是领袖,带领了这场绝望的冲锋。

后来他们发现这一批人协助了另一些人的逃跑。但那些人也没跑多久。很快就有士兵从一座出租的房子里找到了并逮捕了他们。里面就有他们怀疑是带头的那个学生。他拿着棍子,绝望地击打着士兵们的盾牌。

“你们把她怎么了?”那学生嚷道。

虽然将军知道这个女生是他们中的核心人物之一,但是看见那孩子的表情,他相信他们的关系不止于此。他无意于安慰这人,或者拐弯抹角。“我们把她的尸体还给了她的父母。”将军说。犯罪而死的人不能埋葬在公墓,但也不和统一执行死刑的人埋在一起。他们往往被葬在城区之外的荒郊野外。后来那个地方就被封锁铁网拦在外面。

这话击溃了这个年轻人最后一道防线,他忽然变成了猛兽,想要撕碎眼前人的喉咙。但是他很快就被按住了。“让我见她……你们不能不让我见她……你们这群凶手!”

士兵把他拽起来,拖向牢车。所有人都知道这车将会带着他驶向死亡,可是那个学生还是一直在喊:

“你知道吗?你永远都不可能抓住我们。我们是野草,我们所有人!都是野草!而她是我们的风!她会把我们复活!”

“你们杀了人,杀了人就要偿命。”将军说。

一个士兵给了那年轻人一拳,他就像个虫子似的弓起身子,跪在地上。他被拖走,通红着双眼,像恶鬼一样死死地瞪着他。

“只要你们的眼睛一天还盯着我们,”那学生说,“我们就不会停止生长。”

他当时没怀疑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直到他发现那三个人死于意外或者情感受挫,剩下七个人的资料无迹可寻,甚至他们的死亡时间也绝无他所听到的那般统一的时候,他沉默了。他沉默地接受了勋章,沉默地和家人庆祝。那天他发出的正义之声成了绝响。

他们给他的地图上,也是那些移动的红点。

3.

六点。

公交车准点到站。我拎着包走上车。窗外一成不变的东西快速闪过,但我每次都像第一次见到它似地往外看。起码它们是会动的,而不是颜如玉在我颅内合成的扭腰。不知道是不是车速有所提升,我感觉眼前的景象移动得越来越快。

忽然间,火焰吞噬了我眼前的景物,连同周围声音一起消失了。

山火要着起来了。快……快……

“下车吗?”

售票员问我。我堵在后门。所有乘客都在看着我。“我……”我知道自己还没到站,不过事已至此,似乎就这么逃走是个更好的选择,“我下!”

山火要着起来了。再不快点就……

我不知为何跑了起来,山火的紧迫感让我放弃了我原本的一切计划,我必须要去一个地方。我说不上来那是哪里,但是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本能地朝着那里移动。

“你好……”

一个人跟我打招呼。他看上去像是个老板,穿着全套会到公司开会的家伙,这会儿正以滑稽的动作奔跑着。“额……嗨?”我看着他跑着跑着就落在了后面。

越来越多的人奔跑起来。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但是冥冥中我却知道我们是一起的。他们包围着我,同时又给我让路,带我走近道。

“我们在干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跑?”一个人问道。他没等到回答,一颗流弹就忽然击中了他。我回头一看,一伙当兵的正追在后面!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清楚,叫这些人追上我就死定了。

“如果你想跑,才不会就跑成那样。”

更大的枪声响了起来。什么东西呼的一声划过我的脸,我眼睁睁看着它打进我前面人的背上。那人就像被打了一拳,随即跪倒在地上不动了。

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

“这边!”一个人叫道。几个人抓住我的袖子,把我扯向那人指引的路。几乎是我跑进去的同时,我身后就又传来几声惨叫。我拼命地跑,头皮发麻,却无比痛快。

“快点跑!你不想要奖牌了吗?你就是这种垃圾、就想这么垃圾一辈子吗?”

建筑逐渐变少。这不是一个好的逃跑路线,很远的地方我就看见了铁丝网,长长的一条后面,是被轰炸过的黑色的瓦砾。有人已经到了那里。他们拿着大剪子,强行破开这墙。

“快!快钻进去!”

入口很小,我轻盈一跳便钻过,但其他人都被拦下了。紧跟着是一阵密集的枪响。我没回头,听着那可怕的声音逐渐停下。没有了,那些人全都没有了,只剩下我一个了。

我是在往哪儿跑?

跨过无数建筑和植物的残肢,有什么东西强烈吸引着我,我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我的眼泪在我的脸上流淌,我的脏器先于头脑和五感感受到了它,并拧成一团。

那是一座小小的墓。一块一尺宽一米高的木板插在地上,几条彩色鲜艳的绳子绑着一张照片,周围长着稀稀落落的野草。她就那样在发黄的相纸上淡淡地笑着。

她……我恍惚了一下,立刻在身上翻找。我掏出手机,按开锁屏。她的脸就在那里。忽然一阵头疼,各种东西闪过我的头脑,我像被击中了一样,过去的重重谎言和虚假的生活瞬间就被撕碎。

身后的脚步声近了,那是一个军队的脚步声,踏在废墟上是那么响亮。可是我全部地恐惧都被这座坟墓吸走了。我想起来,我做过什么,我正在做什么,以及将来要做什么。

“你知道山火要来了吗,”我转过身,他就在那里,像雕像一样立着,“将军?”

4.

“目标已锁定。一个食堂员工,之前的调查没出现过任何问题,这会儿应该还没到他下班的时候,他擅自离岗了。”一名士兵报告道。

“好,继续跟随!”

将军看着屏幕,每个红点后面都跟着一个蓝点。他们使用了军用的伪装迷彩,可以确保跟踪到很近的地方也不被发现。

“等等!目标停下来了?”

就见那个食堂员工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雕像。士兵静静地等着,他总以为,人总是会动的。可局势显然不妙起来,因为越来越多的红点静止了。这不是突发的故障,而是像瘟疫那样迅速传播开。所有士兵都只能原地待机,瞪着眼看情况变化。

将军觉得不妙。可以肯定,让这么多人原地静止,这是只有病毒才能做到的事情,可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忽然之间,警报大作。地图上忽然冒出来更多的红点。和那些静止的不一样,这些红点开始迅速移动。将军和诸人恍然大悟:他们是用一部分人牵制住军队,另一部分人才是转移的重点。可是现在无论是去追那些人,还是守着这些雕塑,必然会有一部分人逃走。

将军看着满屏幕密密麻麻的红点。他不能担保任何一个红点不会带着炸弹或是要伤害什么人。这是个周密的计划,而计划一定意味着某种目的。这个未知令他非常恼火。而这个时候,宁可当错杀的死神,也不能当心软的天使。

“无论动静,全部射杀。”

大片的红点迅速消失在了视野里。那些雕塑尽管争取了一点时间,但是移动的红点根本不可能跑得过军用车辆。大量的尸体倒在半路上。将军看着红点逐渐呈现出某种趋势,就叫他们放缓追杀的速度。果然,他们越来越密集,就像入海口一样汇集到了一处。

“到那里去!”

那是城市的边缘。铁丝网像是除草的灵药,把生机隔离在一侧。

将军才意识到之前所有人都只不过是障眼法,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都只是为了让那个人跑过去。这已经不是骚乱的程度了,而是某种足以撼动他铁壁一样身体里,跳动的那个脏器的事情。他甚至忘了应该更冷静更庄重,直接叫了起来:

“等等,抓住那个人!”

包围圈逐渐收紧。此时关于这个人的信息也传送了过来。内容编辑,办公的地点距离这里很近,没有犯罪记录,学生时期有长跑的奖项。

所有这些夸张的动作,都只是为了他。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聚拢。将军下车跟上。他已经做足了最坏的打算。这个时候,那人停下了。将军看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稀碎的花,轻轻放在一个土坡上面,原来那是一个墓。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真诚地悼念着死者,就连将军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知道山火要来了吗,将军?”那人忽然说。

作为一个非军方人士,直接说出对方军衔非常少见。士兵们纷纷警惕起来,用身体把将军拦在身后。但是将军却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感觉。他不是知道这是谁。他知道这是什么。

野草。

“山火是什么?”他问。

“检查,”野草用手指着头,转动了几下,“你知道,这个检查虽然具有普遍的威慑作用,但其实就是为了消灭我们。这一场火,可能就要烧死我们全员了。”

他用手比了个朝头开枪的姿势。

“你们可以摧毁我,但是摧毁不了病毒。将军,一根野草从来都不叫野草,它只有自己的时候不被这么称呼也没有用处。只有成群结队的时候,它们才是它。”

“你这是什么意思——”将军忽然明白了。

而他也随着将军的表情变化而笑逐颜开。

“你们只能烧死地皮以上的部分,我们死亡的灰烬只会让土地更加肥沃——”

将军咬紧牙关。他做了个手势。

无数机枪同时响起。后来开枪的士兵们早已失去了射击的目标,只能看见一片硝烟和四溅的血花。一滩肉体倒在墓碑前面,像是追悼者又像是祭品。

“收拾了吧。”副官说。

兵们拖走并掩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漫不经心地踩过脚下的野草。他们把那个简单的坟墓也铲平了,这次风波似乎就此烟消云散。

但将军的眉头并未展开。他看到了以后,某种并非个人亦非集体的“生物”正在慢慢生长。他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对付得了人,但是病毒呢?这疯狂的精神呢?那不可名状的怪物呢?

忽然之间副官的联络器响起来。他刚松口气,被吓了一跳。他看见下属发来的消息,忽然就瞪大了眼睛——

网络系统似乎中了什么病毒,大量未经筛选和审查的图片涌入其中。副官点开下属的截图,看见每张照片都是那个遗照上的女生,但与之不同的是,这些照片不再是特写,而是视频按帧抓取的截图。副官划动着屏幕,那已死的姑娘就一点点的翩翩起舞。

5.

八点的钟声响了。尽管我还意犹未尽,不得不一口灌下最后半瓶啤酒。“小张,你啥时候有空再聚呀?”我笑着摇摇头。

“不行,有约。”

“女朋友?什么时候的事?你脱单了怎么不早说呢?”

“说的是啊,你有照片吗?”

我忍不住得意,能当这些家伙中的第一名确实让我大涨面子。我掏出手机,给他们看我漂亮的姑娘。

“哇,你小子可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给留下来!”

“有福了你可!”

不知道是不是嫉妒,他们拍我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

“好了,我得快点走了,”我站起身,拎起包扛到肩膀上,“有些事情得快点干啦!”

我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再度转身回去。

“对了,有件事情……”

我说。

“山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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