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白乌鸦
责任编辑:银落星
在几本古书中,我发现了木牛流马的秘密。
不得不说,每当我们发现那些与常规认知有所出入的信息时,总会不自觉地陷入到某种难以言表的激情之中,而这种激情更会激发起我们极大的好奇心,继而在好奇心的引导下对其不断“钻探”、“发掘”,并在其中找到无穷的乐趣。
倘若常人会因此而深陷其中,那么对于一位狂热的历史爱好者来说,更是如此。因而,当我偶然在天津图书馆发现了一本明朝永乐年间在福建一带极为盛行的“闽版”《三国通俗平话》时,我便被这本据传已为孤本的作品所吸引。

众所周知,《三国演义》的通俗版本种类繁多、流派复杂,既有嘉庆本、诚德堂本、忠正堂本等数十种志传版本,又有两衡堂本、芥子园本、绿荫堂本、宝翰楼本等十几个版本的批本版本,以及更为大众所熟知的毛批本,同时,加之受民间志怪、伪作、戏本等元素所影响的版本更是不计其数。因此,每当我发现各种罕见版本的《三国演义》时,都会期待其中会有怎样的令人新奇的故事。
而这本闽版的《三国通俗平话》更是如此,在其中不仅有闽版中常见的“花关索拜父”等传统民间杂谈,还有许多戏本内容,例如“关公月下斩貂蝉”、“诸葛果祈禳入福天”等戏本内容,但最吸引我的确是文中有关“木牛流马”那部分的记述。因为相较于毛批版近乎文言的描述,这版则更为通俗易懂,对于木牛流马的描述也更为详细,原文见于第一百一十七回“截蜀寨仲达失策,伐魏贼木牛建功”,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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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一日,长史杨仪入中帐内告丞相:“今米粮皆在剑阁,然剑阁崔嵬难行,车马辎重运转不通,恐粮草周济不利,阻大军兵仗之行,还望丞相早做打算。”
孔明笑曰:“吾早料剑阁路险,故而先做打算。前时所积大木,并西川收买下的大木,均已教人制作木牛流马。此物搬运粮米甚是便利。仅需银珠一粒,便可驱牛马并驾,昼夜转运、千里不停。”
众人皆惊:“从古至今,未闻有‘木牛流马’之事。不知丞相有何妙法,可造此奇物?”
丞相笑曰:“昔时征讨孟获,吕季平曾献《平蛮指掌图》,尔等可曾记得?”众人皆称记得,孔明乃轻摇羽扇,对曰:“图中曾记,距秃龙洞二十余里处,有一窟,名唤“尔子洞”,洞内高险,非常人所能入。万安隐者授我军救疾之法时,吾尝问之。万安答曰‘此间非孟获等人所能入也。其窟乃女娲氏遗民禺虺氏之居,洞天福地也’。待吾等收服孟获,吾尝与万安入‘尔子洞’拜谒仙民。仙民料得大汉气运未尽,乃赠夜明银丸十二、夜明银珠二百并木牛流马之法以助吾等匡扶汉室。”众大喜。
丞相遂展图卷于案,引众人观看。众将环绕而观,卷中有造木牛与流马之法。
造木牛之法云:
方腹卷头,一脚四足。头入领中,舌着于腹,头腹之间置一牛胃,胃下亚胃注水半斗,待需用时,置银珠于木牛口中铜盒,便可驱策木牛。其曲者为牛头,双者为牛脚。横者为牛领,转者为牛足。覆者为牛背,方者为牛腹。垂者未牛舌,曲者为牛肋。刻者为牛齿,立者为牛角。细者为牛鞅,摄者为鞦轴。滚者为牛胃,定者为牛口。牛胃下以铜汁浇筑一亚胃,其置水于其内,其上取两管接引牛胃,供木牛反刍之需。兼以牛胃上下两轴与牛肋、牛足相连。而后,待银珠至于其口,便引亚胃反刍不断,木牛活也。待不需时,取下银珠即可。

每牛载十人所食一月之粮,群牛并行则给养有馀。
造流马之法云:
类木牛之造,但需造铜肺者双,左右同,下置马心,以铜汁浇筑,马心内注水二斗为马血,以马心接连铜肺,以铜肺接连四轴。待需用时,遣银珠于马肛,便可骑乘流马。流马肋长三尺五寸,广三寸,厚二寸二分。左右同。前轴孔分墨去头四寸,径中二寸。前脚孔分墨二寸,去前轴孔四寸五分,广一寸。前杠孔去前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孔长二寸,广一寸。后轴孔去前杠分墨一尺五分,大小与前同。后脚孔分墨去后轴孔三寸五分,大小与前同。后杠孔去后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后载克去。后杠孔分墨四寸五分。前杠长一尺八寸,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后杠与等。板方囊二枚,厚八分,长二尺七寸,高一尺六寸五分,广一尺六寸。每枚受米二斛三斗。从上杠孔去肋下七寸,前后同。上杠孔去下杠孔分墨一尺三寸,孔长一寸五分,广七分,八孔同。前后四脚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形制如象,蚠长四寸,径面四寸三分。孔径中三脚杠长二尺一寸,广一寸五分,厚一寸四分,同杠耳。
众将看了一遍,皆拜服曰:“丞相真神人也!”此时,长史杨仪问曰:“然其卷中未述木牛之胃与流马之肺何造?吾等如何造此木牛流马?”
丞相笑曰:“威公不必担忧,此法已由禺虺氏之民暗教于吾。吾于成都之时,已遣蒲元寻良匠以黄铜造之。尔等于军中自取即可合造此木牛流马。”
尔后,丞相便遣运粮兵士各着铅衣并授铅盒一只,教兵士曰:“待需驱策牛马之时,方可打开此铅盒,将盒内银珠放入牛口马肛之内,牛马便可自行。如不用时,便收银珠于铅盒之内。倘若不从吾命,非适时开之或收之,此人必受仙民之责,立染瘟疫,不出三日形销骨毁。汝等须知。”
众将领命,丞相便领众人观看木牛流马。只见这木牛流马,宛如活着一般,上山下岭,各尽其变。众军见之,无不欣喜。孔明乃令右将军高翔,引一千兵士各着铅衣,架着木牛流马自剑阁直抵祁山大寨,往来搬运粮草,供蜀军之需。

后人有诗赞曰:
剑关险峻驱流马,斜谷崎岖赶木牛。
后世若能行此法,输将安得使人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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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此处时,不觉感到惊奇,因为其他版本中从未提及过银丸以及木牛流马内有类似于铜釜之类的器具,而此书中所提到的木牛流马的造法也更为详尽,尤其是其中提到了“蒲元”的名字,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我曾经在《华阳国志》第十卷《先贤士女总赞》中有所提及的蜀地巧匠蒲元。再加上本书据考证为明永乐年间的闽版《三国通俗平话》,而在明代,但凡闽版的通俗演义均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四川民间说唱文化的影响,难免会引入大量蜀地的平话、戏文甚至是民间志怪。自然本书也受到了蜀地文化的影响,至于季汉后期大量史书散佚,现如今唯一能对其进行查证的便是《华阳国志》。而《华阳国志》第十卷《先贤士女总赞》中则专门提及到了蒲元。
于是,我便在其中找到了如下记述:
蒲元之徒秦翼,尝与蒲元为诸葛孔明同造木牛流马。
明帝时,扶风人马均献水转百戏以娱明帝,置金鼓、洞箫、乐伎、杂耍与百官行署于其上,木人出入其间,变化无穷。时人皆称其能。
翼忿,便效孔明所遗之法,造一异釜,注水于其内,又以一异釜合之,以铜汁封,其上立两枝,欲效马均之器。然其器未成,翼卒。时蜀人称,秦翼乃猖神杀。
这其中所提到的“异釜”、“注水”以及“其上立两枝”应该对应的便是《三国通俗平话》中所提到的木牛的“亚胃”和流马的“马心”。因此,从《华阳国志》中可考,书中所提到的方法应该就是造木牛流马的方法。
倘若说一个异釜之上放置一个“铜胃”能够使整架牛马运动起来,那么这个装置就应该是驱动整个木牛流马的动力装置所在了。而这种铜器内注水的装置,不禁让我想起了古希腊数学家希罗(Hero)在当时发明的“汽转球”。
汽转球正是运用了类似于书中所提到的这种装置——将一个空心的球和一个装有水的密闭铜锅通过两个空心管子连接在一起,通过在锅底加热,使锅内的水沸腾,然后变成水蒸气,然后由两个空心管子进入到球中,而后水蒸气就会从球体的两侧喷出,使得球体转动。而汽转球也是目前已知最早的将蒸气作为动能的器具。
倘若说,诸葛亮的木牛流马真的应用了这项技术,那么他又是如何驱动这一辆辆木牛流马的呢?这其中既无燃料又无动力,又如何引发异釜内的水便成水蒸气的呢?
这一连串的疑问诱使我继续思考,不由得将目光聚焦在了文中所提到的“夜明银珠”上,因为在本书中,除了在此处提及到此物外,还在描写“孔明灯”以及其后的“七星灯”时提到此物。同时,书中还在第一百一十七回中提到了以下片段,更是让我对这颗“夜明银珠”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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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张虎、乐綝满心欢喜地将截获的木牛流马驱回本寨。待进寨时,殊不知蜀军置于牛口马肛内的银珠皆已用尽,仅剩下木牛流马于魏军营中。
司马懿见张虎、乐綝引之进寨时,果然进退如活,乃大喜曰:“汝会用此法,难道我不会用!”便令巧匠百余人,当面拆开,吩咐依其尺寸长短薄厚之法,一样制造木牛流马,于半月之内,造二千只以供大军之用。不肖半月,匠人便示之,称与孔明所造者一般法则。
待司马懿观时,只见这群“呆牛笨马”皆为死物,大怒而斥众匠,欲斩之。匠首跪称,“将军所擒牛马,亦不能行。”
张虎不信,怒而嗔之:“吾等擒之入寨,上山下岭,进退如活,众人皆见!汝等小人岂敢欺我,分明使尔等私通蜀贼,败我大业。”言毕,便斩匠首。
群匠大惊,泣曰:“小人安敢欺瞒上将军。”言毕便引其所擒牛马,数人推拉亦难行进半步。张虎视之,怒而斥之,“尔等小人安敢再欺我!”
言毕张虎上前,欲以前法推引之,奈何银珠不在,纵使其面红耳赤亦难动其分毫。司马懿观之,忿而叹曰:“诸葛村夫,必以妖法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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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同样的牛马,一旦没有了那个“夜明银珠”便不可驱动,那么这个“夜明银珠”又该是何物呢?它又是如何驱动着木牛流马体内庞大的蒸汽装置运转的呢?难道真的像司马懿所说的那样是“以妖法驱之”?
我带着这样的疑问继续阅读,一直阅读到了第一百二十回“五丈原孔明升天灯,上方谷猖神降瘟疫”以及第一百二十二章“恨魏延误触七星灯,哀丞相魂归离恨天”中所提及的这两个片段时,才忽然感觉,这其中或许存在着某些超出我们想象力所能触及到的领域之外的内容。因而当我串联起《华阳国志》中所提到的关于禺虺氏的内容以及蜀人在秦翼死后对其死因所下的结论“秦翼乃猖神杀”时,不由惊觉这背后所串联起的惊人真相。
为供后来的读者方便,我特此辑录以下原文,以供参考之用:
这边说回丞相,丞相已然定好破魏良计,便遣王平及其麾下无当飞军各着铅衣于祁山军寨旁匿而不出,待军阵有变便依计行事。而后,又遣高翔佯作运粮,命兵士着铅衣驱驾木牛流马,往来于上方谷内,以此诱夏侯惠等人见铅衣军士而截杀之。夏侯惠等人果然以此截粮,半月之内,连胜数阵。司马懿见蜀兵屡败,心中欢喜。
一日,夏侯惠等人又擒得蜀兵数十人。懿唤至帐下问曰:“孔明今在何处?”众告曰:“诸葛丞相不在祁山,在上方谷西十里下营安住。今每日运粮屯于上方谷。”懿备细问了,即遣散众人,而后唤诸将吩咐道:“今孔明不在祁山,在上方谷安营。汝等于明日,可一齐并立攻取祁山大寨。吾自引兵来接应。”众将领命,各各准备作战。
司马师曰:“父亲何故欲反攻其后?”懿曰:“祁山乃蜀人之本,若见我军攻之,各营毕尽来救。我却取上方谷烧其粮草,使其首尾不接,必大败孔明。”司马师拜服。懿即发兵起行,令张虎、乐綝各引五千兵马,在后接应。
然此时,丞相早教铅衣兵士散流言于魏营之中,称孔明之所以会兵迁上方谷,乃猖神所至。大军驻兵于猖神之境,如犯猖神之所,故而蜀军帐内多生瘟疫,轻则周身渗血、呕吐不止,重则皮销骨散、暴毙身亡。丞相为顾兵士周全,方才弃此要地。
魏军兵士素知丞相仁义,对此深信不疑。又闻司马懿将引兵攻于祁山,军士皆心惊胆战,唯恐猖神之祸,军心早懈,故而行军迟缓。
且说孔明正在山上望见魏兵或三五千一行、或一两千一行,军士并行缓慢,前后顾盼,皆作惶恐状,料其攻心之计已成,司马懿必取祁山大寨,乃密传令众将:“若司马懿自来,汝等便往劫魏寨,夺了渭南。”众将各各听令。
却说魏军皆奔祁山而来,寨内蜀军四下一齐呐喊奔走。同时,王平同无当飞军一道取丞相所赠天灯,自铅盒内取禺虺氏所赠夜明银丸十二,各与硝石火药一道置于灯顶锦囊内,而后焚其下松脂,燃之以助天灯升天。
一方面,司马懿见蜀军散乱,又见蜀军升天灯十二,便想起当年孔明被困于平阳之时升天灯以求援之举,故而知蜀军皆去救祁山寨,便引二子并中军护卫人马杀奔上方谷。
一方面,魏将吴凯、黄展见蜀军所升天灯以为求援,乃教军士以火箭射之,然却中丞相之计。只见火箭引燃囊内银丸火药。致使魏军兵士见空中突现黄雾黑烟,便想起前日蜀兵口中所说的猖神,一时间军心大乱。
王平知丞相之计,见魏军军阵大乱,便命麾下飞军以箭射之,一时间,魏军将士死伤大半,吴凯亦死于乱军之中。夏侯惠、夏侯和、张虎、乐綝见魏军军阵溃败,并遣部将张爽、高哲携军接引黄展、黄冬及其麾下诸军。
再说司马懿入上方谷内,正遇魏延。魏延舞刀相迎,懿亦挺枪接战。不上三合,延便拨马败走,懿等拍马追赶。司马懿见魏延只一人,军马又少,便令司马师在左,司马昭在右,其自居正中,一齐攻杀将来。
只见魏延引兵退入谷中,懿遣人入谷中哨探。探子称谷中并无伏兵,山上皆是草房。懿曰:“此处定是积粮之所!”遂大驱士马,尽入谷中,忽见草房之上尽是干柴,前面魏延已然不见。司马懿谓二子曰:“倘有兵截断谷口,如之奈何?”言未毕,只听得喊声大震,山上一齐丢下火把,烧断谷口。魏兵奔逃无路,山上火箭齐发,地雷突出,将草房点着,火势冲天。司马懿手足无措,乃下马抱二子大哭曰:“我父子三人皆死于此处也!”
谁料司马懿正哭之间,忽狂风大作,黑云漫空,一声霹雳响处,骤雨倾盆,谷中之火,尽皆浇灭,地雷不震,火器无功。司马懿便引二子回撤,适逢张虎、乐綝等人引兵杀来接应。两军遂合为一处,同归渭南大寨。不想寨棚已被马岱所夺。郭淮、孙礼正在浮桥与蜀兵交战,司马懿等引兵杀到,蜀军退去。懿烧断浮桥,便居住北岸。
至此,蜀军皆叹天时不助丞相成奇功,却见丞相亦慨叹一声,说道:“幸得我留有一计,可破敌军。”原来,禺虺氏所赠银丸有剧毒,遂有奇用,但亦会以瘟疫之毒,伤人性命。禺虺氏尝以此告丞相,“此自损之策,非危难之时不可轻用。”故而,丞相乃遣兵士着铅衣以避其毒。
再说司马懿帐中,因禺虺氏银丸之毒,使黄展、黄冬及其麾下将士皆感瘟疫,轻则周身渗血、呕吐不止,重则皮销骨散、暴毙身亡,正如前时蜀兵所言。加之此疫,药石无医,染之必死。魏军营中一时人心惶惶,黄展、黄冬二将更是暴毙于军中。司马懿遂下令军中:“渭南寨棚,今已失了,军中如再有言出战及鬼神之事者斩。”
——摘自《三国通俗平话》
第一百二十回“五丈原孔明升天灯,上方谷猖神降瘟疫”
在第一百二十回中所提到的银丸之毒,正与《华阳国志》第一卷《巴志》中所记述的几段考据相似,而其中则提及了“禺虺氏”、“尔子洞”以及“夜明银丸”的事情,同时,《大荒策》与《拾遗录》中也记述类似的事情。为此,我特地从这几本古书中辑录了以下片段,仅供参考:
禺虺氏,巴虺之民也。巴虺者,大龙也,人首而蛇身,蜀地人以伏羲称之。其民居于窟中,不与人通。善制丹丸,其状银白,夜中生晖。禺虺氏食之以求长生,凡人食之死。其窟内有毒瘴,入之者死。尝有巴人私入其窟,欲窃其丹,猖神惩之。
——摘自《华阳国志:巴志》
禺虺氏,颛顼部。与偏枯氏杂。颛顼死而氏分,天有大泉,鱼妇乃迁,禺虺氏入丹穴而生。其瘴生毒,食之不死。
——摘自《大荒策》
蜀中有猎户,于猎间误入巴虺之地,得夜明丹。人皆羡之,唯乡老称祸。人不解,求之,乡老避而不见。三日后,其人枯槁而亡。众人乃服。
——摘自《拾遗录》
由此可见,历史上确实有禺虺氏这么一群人,而且他们十分擅于制作这种“能在夜里发光”的有毒银丸。但是,自始至终都有一个疑点解释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毒丸能够让木牛流马体内庞大的蒸汽装置运转自如呢?
而随着我读完随后那章“恨魏延误触七星灯,哀丞相魂归离恨天”后,不仅有了一个颇为大胆的想法,虽然能解释清这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但也不免会惹人发笑。但毕竟历史已然掩藏于黄土之下,我们也只能靠猜测来试着解读那些已然散佚的历史真相了。
只说魏主曹叡闻东吴三路进军,乃自引大军至合淝,令满宠、田豫、刘劭,分三路迎敌。满宠以计尽烧东吴粮草战具,加以吴兵多病。陆逊表吴王,约会前后夹攻,怎料赉表人中途中途为魏军所截。至此机关泄漏,吴兵无功而返。
回至丞相帐中,丞相闻之,长叹一声,不觉昏倒在地。众将急救,半晌方才复苏。孔明叹曰:“今吴军败退,吾等必出奇兵以克敌军,不然大军周转不济,此役必败。届时,吾等当以何面目回成都以拜陛下,又以何面目于九泉之下面见先主及大汉二十四先帝!”众人闻之,无不泪下。
是夜,孔明扶病出帐,仰观天文,遂召姜维于帐内曰:“吾观今日天象,见三台星中,克星倍明,主星幽隐,相辅列曜,其光昏暗,便知吾命不久矣!然未得报先帝追遇之恩,实属吾才不济。”姜维闻之,不觉潸然泪下。只听丞相长叹道:“如今尚有一计,可破魏军,只恐吾等难为此道!”
姜维闻之,遂跪倒在地,答丞相曰:“某愿为大汉肝脑涂地,虽万死所不辞!但听丞相教诲。”丞相曰:“前时,吾遣运粮兵士散谣于魏军营中,助我大军破吴凯、黄展之军。今黄展、黄冬因银丸而死,虽仲达责令军中不可言鬼神之事,然其军中必有私传。若吾等复用银丸天灯攻之,魏军必自溃也。”
姜维对曰:“然军中银丸、银珠皆已用尽,吾等何以用此计攻之?”
丞相答曰:“吾与万安隐者于洞中尝见禺虺氏之民,以丹炉炼制银丸。吾等可效之,假使苍天助我,大汉气运必可延年一纪。吾等亦无愧于先帝陛下。如若不然,吾必死矣!”姜维闻之,遂听丞相吩咐,命兵士七七四十九人各着铅衣,于军中铸高炉一架,其上镌北斗七星。又遣长史杨仪于蜀中遍寻珠绿云母投入炉中,加以沥青反复炼烧,待炉上七星皆亮,便交由丞相于室内掌之,诸兵士皆列坐其室外。

却说司马懿在营中坚守,忽一夜仰观天文,大喜,谓夏侯霸曰:“吾见将星失位,孔明将死,你可引一千兵去五丈原探哨。若蜀人攘乱不出,孔明必病,吾当乘势击之。”言毕,夏侯霸遂引兵而去。
且说孔明在帐内炼制银丸已及六夜,见炉上主星明亮,心中甚喜。姜维入帐,正见孔明欲以铅勺取其液于盒中以塑银丸。忽听得寨外呐喊,方欲令人出问,只见魏延飞步入告曰:“魏兵至矣!”
怎料魏延步急,竟误碰帐内丹炉,只见炉内丸液溅落。孔明忙遣众人出帐,又命铅衣甲士以火焚帐,再以沙土掩之。孔明一时急火攻心,不觉口鼻喷血。孔明泣而叹曰:“天不助我大汉也!”顿时又口吐鲜血数口。魏延惶恐,伏地请罪。姜维忿怒,欲拔剑杀魏延。
看到这里,我突然注意到了这么几点先前所没能注意到的内容——“铅衣”。为什么诸葛亮每次提及那种夜明银丸或银珠的时候,都会命麾下兵士穿着铅衣呢?不论是运遣木牛流马的运粮兵士、还是放升天灯的无当飞军,或是炼制银丸时的铅衣甲士均提到了铅衣。而文中,不管是在银丸被提及前,还是诸葛亮去世后,都再也没有提及过铅衣。此外,《三国通俗平话》、《拾遗录》中均提到这种“夜明银丸”有剧毒。
由此可见,铅衣应该就是专门用来防备银丸之毒的。但又是什么样的毒会需要穿铅衣来防范呢?
再之后便是文中所提及的用“珠绿云母”与“沥青”炼制银丸以及先前所说的用银丸引发的症状——“轻则周身渗血、呕吐不止,重则皮销骨散、暴毙身亡”。这让我大胆地联想起了不久前《柳叶刀》对于阿拉法特神秘死亡报告的结论——钋中毒。
虽然,这点听起来极为荒谬,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确信,但它却能异常巧妙地串联起这一切,尤其是文中所提到:用八面云母与沥青来炼制丹丸的方法。
因为在早期冶炼钋元素的方法中就包括了沥青铀矿和铜铀云母两种,而铜铀云母在自然界中所呈现的颜色就通常会有祖母绿色和苹果绿的颜色,而祖母绿又常常被国人称之为珠绿。而沥青和云母这两种物质,在古代方士所著的关于丹药的典籍中也通常不会被一同提及,唯一被提及的则是在《穆天子传》中。文中称:
禺虺氏授巴人灌柏沥青之术以冶云母,生瘴,毒杀之。灌柏遂逐禹民于江水,禹民乃为鲛,人面鱼身,巴楚之河伯。灌柏死。
由此可见,这是某种密传于禺虺氏之手的特殊技艺。而我猜测所谓的“夜明银丸”是钋的原因还有两个。一个是钋是一种银白色的金属,可以在黑暗中发光,正好对应了书中“夜明银丸”的特征。而第二个则是驱策木牛流马的方式。
文中称“置银珠于木牛口中铜盒,便可驱策木牛”。因为如果将钋放在金属箱内,利用钋的放射线电离空气和金属箱放电,便会产生极高的热能。这样高的热能会迅速通过铜传到至“亚胃”或“马心”,继而使位于其中的水迅速加热成为水蒸气,以此来驱动木牛流马腹中类似于“汽转球”的蒸汽装置,似乎能合理地解释诸葛亮为什么能不用任何其他燃料来驱策木牛流马,同时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没有银珠的司马懿虽然造了木牛流马却不能驱动它。
如果以上的结论成立的话,那么对于蜀军将士为什么要身着铅衣的这个问题,便有了一个合理地解释——就像是隔离核反应堆的铅棒,这些兵士身穿铅衣的原因正是为了隔离钋的辐射。这样一看,诸葛亮吐血原因并非是急火攻心,而是由于魏延的误触,导致其受到了钋的辐射,因此,他才会第一时间命所有人出帐,之后又派遣铅衣甲士用土掩埋丹炉。
至于魏军所患的也根本不是瘟疫,更不是猖神作祟,而是钋辐射,秦翼或许也正是因此而死。这么一来,诸葛亮所升的天灯便是类似于某种小型的核武器的“神兵”。
因此,当我看到后一章“观天灯仲达失色,陨将星武侯归天”中写到如下片段时,便自然而然地体谅了司马懿为何在看到蜀军在武侯死后所放的万千孔明灯时会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劫蜀军营寨了。
司马懿夜观天文,见一大星,赤色,光芒有角,自东北方流于西南方,坠于蜀营内,三投再起,隐隐有声。懿惊喜曰:“孔明死矣!”即传令起大军追之。方出寨门,忽又疑虑:“孔明善会六丁六甲之法,今见我久不出战,故以此术诈死,诱我出耳。今若追之,必中其计。”遂复勒马回寨不出,只令夏侯霸暗引数十骑,往五丈原山僻哨探消息。
再说姜维取丞相所遗锦囊,上书“吾死,仲达必遣兵逐之,当命军中兵士燃天灯万盏,必退追兵”。维遂教杨仪取前时丞相命其所造天灯万盏,教兵士燃之。

再说夏侯霸回传司马懿曰:“蜀兵已尽退矣。”懿跌足曰:“孔明真死矣!可速追之!”夏侯霸曰:“都督不可轻追。当令偏将先往。”懿曰:“此番须吾自行。”遂引兵同二子一齐杀奔五丈原来。呐喊摇旗,杀入蜀寨时,果无一人。懿顾二子曰:“汝急催兵赶来,吾先引军前进。”
于是司马师、司马昭在后催军。懿自引军当先,追到山脚下,望见蜀军不远,乃奋力追赶。忽听山后一声炮响,喊声大震。懿仰头观之,只见万盏天灯齐出,弥天漫谷。懿乃大惊:“孔明又引猖神杀我!”急勒马回走。
一时间魏兵魂飞魄散,丢盔弃甲,抛戈撇戟,各逃姓名,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司马懿奔走五十里有余,身后两员魏将方才赶上,扯住马嚼环叫曰:“都督勿惊!”懿急问二将:“猖神杀我乎?”二将曰:“都督休怕,蜀军去远了。”懿喘息半晌,神色方定。睁目视之,乃夏侯霸、夏侯惠也。乃徐徐按辔,与二将寻小路奔归本寨,又沐浴焚香斋戒数日,以避猖神。
但还有一个疑点,禺虺氏到底是何许人也?他们有为何会掌握这种炼钋的技术?
正当无数的疑问诱我深入其中时,我偶然发现了那一连串有关“张存孟与尔子洞”的新闻报道。而其中村民所描述的尔子洞与禺虺氏,都不禁让我悚然而栗。尤其是当我看到有村民称“曾在尔子洞附近的山林内见到了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其面容很像多年前失踪的张存孟”时,我彻底打消了亲身潜入尔子洞的想法。
或许你会问我为什么不去亲身潜入尔子洞内,找出能够证明自身猜测的证据,而是因为一些不着边际的传闻而中途放弃。我只能说,有些恐惧是旁观者所不能感受的,只有当你成为真正的亲历者时,才会感受到那种切身的恐惧。至于真相,则是人们永远无法找到所谓的真相,毕竟“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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